第十七章(第3/3页)

没有奥芮莉亚生机勃勃的身影,这房子就像个阴森森的坟墓。我不能再被害怕她死亡的恐惧所牵制了。我意识到,这段时光让我提前体验了今后将会永远没有她的日子。没有她,我怎么能活下去?当我被哈特威利庄园驱逐之后,我会怎么样呢?

有那么一阵子我不停地祷告,祈祷她健康起来。我知道没有什么能改变那最后的结果。即使是这样,我也跟上帝祈求,希望我不必去面对它!

我渴望陪伴,我寻找着任何可能的伙伴。雅各布斯医生有时会来拜访维纳威夫人,我就会像个沉默的幽灵一样,徘徊在台阶上,希望留住他,可我又太害怕去问我想问的问题。但雅各布斯很理解我的害羞。

“别担心,孩子。”他说,“她还有足够的时间。可能两年,可能更长……除非她非常不走运。”有一次,他坐在我身边的高椅子里跟我说,给我讲有关瓣膜和心室的知识。

我就这样过了一个月,可能一个多月。然后,尽管我相信,没有奥芮莉亚,我的生命就没了意义,我还是平静了下来。每个晚上,黑夜似乎永不会退去,可次日清晨它就消失了。每天我都会长大一点。我活着,而奥芮莉亚也活着。我认识到这一点时,一个月已经过去了。啊,再过两个月她就回来了,我的精神振作了些。现在我是个年轻女人了,我告诉自己;时间会过得更快的,我不能自怨自艾,我得让自己成为有用的人。就这样,我认真地把恐惧搁在一边,让自己每天快乐一点。我常常走到村子里去,替奥芮莉亚走访那些工人。如果库克允许,我也会给他们带些食物。有那么一两回,我还拜访了教区牧师乔利先生和在学校工作的克雷先生。不过,我不能像奥芮莉亚那样能言善辩。

在哈特威利庄园,我帮助库克做点小事,尽管我已经离开厨房好久了,在那儿也没什么需要我干的。我就又去花园里,请求罗宾让我种点什么。

罗宾很少说话,但他在的时候我就感到很安心。这个曾用手推车推着我在搬运架之间活动的男孩已经长成一个高大、有胡须的男人了。他21岁了,但我们之间的友情并没改变。在我们的沉默中有着让人舒适的共鸣,就好像我们的精神占有同一块领域。

一天晚上,我掸去手上的灰尘站起来时,罗宾似乎感觉到我不情愿回屋里去。

“没她在可真不一样。”他出其不意地说,“没人跟她一样。”我的心里瞬间涌起了对他的感激之情。

其余的时间里,我读书,学习,弹钢琴。我写信给奥芮莉亚,告诉她家里所有的新闻,相信她仍会对这些事感兴趣。每天我都收到她的来信。一开始的时候,我只是感激这些信的到来,它们证明她还活着,后来我开始喜欢那些信本身。她的行文风格就跟她这个人一样:温暖、不拘礼节、有趣。她说她到了特威克纳姆,跟博尔顿太太一起住在她表姐康斯坦丝·维斯特太太家。奥芮莉亚声称她很喜欢那个热情洋溢的家庭和那一大群孩子。

亲爱的,你应该来看看马尔伯里山庄!这儿跟哈特威利庄园是那么不同,简直完全是两个样。康斯坦丝喜欢的东西都是现代的,她用雕像、墙纸(有时候用色相当惊人)和镶有宝石和条纹的家具布置房子!她是一位可爱、热心的女士,艾美,你会很喜欢她的。我真希望你认识她。可能有一天你会认识她。她有个跟她一样和蔼可亲的丈夫,两只鹦鹉,一只聪明的狗,还有大概三百个孩子……

日子就这样过去了。生活的元素没变,只是被重新定位了,而且缺少了中心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