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 第三幕(第5/7页)

巴道夫

哎,约翰爵士,您长得这样胖,狭窄的规律怎么束缚得了您,约翰爵士。

福斯塔夫

你只要把你的脸修改修改,我也可以矫正我的生活。你是我们的海军旗舰,在舵楼上高举你的灯笼,可是那灯笼却在你的鼻子上;你是我们的“明灯骑士”。

巴道夫

哎,约翰爵士,我的脸可没有妨害您什么呀。

福斯塔夫

没有,我可以发誓;我常常利用它,正像人们利用骷髅警醒痴愚一样;我只要一看见你的脸,就会想起地狱里的烈火,还有那穿着紫袍的财主怎样在烈火中燃烧。假如你是一个好人,我一定会凭着你的脸发誓;我会这样说,“凭着这团火,那是上帝的天使;”可是你却是一个堕落透顶的人,除了你脸上的光亮以外,全然是黑暗的儿子。那一天晚上你奔到盖兹山上去替我捉马的时候,我真把你当作了一团鬼火。啊!你是一把凯旋游行中的不灭的火炬。你在夜里陪着我从这一家酒店走到那一家酒店的时候,曾经省去我一千多马克的灯火费;可是你在我这儿所喝的酒,算起价钱来,即使在全欧洲售价最贵的蜡烛店里,也可以买到几百捆蜡烛哩。这三十二年来,我每天用火喂饱你这一条火蛇,愿上帝褒赏我作的这一件善事!

巴道夫

他妈的!我倒愿意把我的脸放进您的肚子里去。

福斯塔夫

慈悲的上帝!那可要把我的心都烧坏了。

快嘴桂嫂上。

福斯塔夫

啊,老母鸡太太!你调查了谁掏过我的衣袋没有?

桂嫂

嗳哟,约翰爵士,您在想些什么呀,约翰爵士?您以为我的屋子里养着贼吗?我搜也搜过了,问也问过了;我的丈夫也帮着我把每一个人、每一个孩子、每一个仆人都仔细查问过。咱们屋子里是从来不曾失落过半根头发的。

福斯塔夫

你说谎,老板娘。巴道夫曾经在这儿剃过头,失去了好多的头发;而且我可以发誓我的衣袋的的确确给人掏过了。哼,你是个女流之辈,去吧!

桂嫂

谁?我吗?不,我偏不走。天日在上,从来不曾有人在我自己的屋子里这样骂过我。

福斯塔夫

得啦,我知道你是个什么货色。

桂嫂

不,约翰爵士;您不知道我,约翰爵士;我才知道您,约翰爵士。您欠了我的钱,约翰爵士,现在您又来跟我寻事吵架,想要借此赖债。我曾经给您买过一打衬衫。

福斯塔夫

谁要穿这种肮脏的粗麻布?我早已把它们送给烘面包的女人,让她们拿去筛粉用了。

桂嫂

凭着我的良心起誓,那些都是八先令一码的上等荷兰麻布。您还欠着这儿的账,约翰爵士,饭钱、酒钱,连借给您的钱,一共是二十四镑。

福斯塔夫

他也有份的;叫他付好了。

桂嫂

他!唉!他是个穷光蛋;他什么都没有。

福斯塔夫

怎么!穷光蛋?瞧瞧他的脸吧;哪一个有钱人比得上他这样满面红光?让他们拿他的鼻子、拿他的嘴巴去铸钱好啦!我是一个子儿也不付的,嘿!你们把我当作小孩子看待吗?难道我在自己的旅店里也不能舒舒服服地歇息一下,一定要让人家来掏我的衣袋吗?我已经失去一颗我祖父的图章戒指,估起价来要值四十马克哩。

桂嫂

耶稣啊!我听见亲王不知对他说过多少次,那戒指是铜的。

福斯塔夫

什么话!亲王是个坏家伙鬼东西;他妈的!要是他在这儿向我说这句话,我要像打一条狗似的把他打个半死。

亲王及波因斯作行军步伐上;福斯塔夫以木棍横举口旁作吹笛状迎接二人。

福斯塔夫

啊,孩子!风在那儿门里吹着吗?咱们大家都要开步走了吗?

巴道夫

是的,两个人一排,就像新门监狱里的囚犯的样子。

桂嫂

亲王爷,请您听我说。

亲王

你怎么说,桂嫂?你的丈夫好吗?我很喜欢他,他是个好人。

桂嫂

我的好亲王爷,听我说。

福斯塔夫

不要理她,听我说。

亲王

你怎么说,杰克?

福斯塔夫

前天晚上我在这儿帏幕后面睡着了,不料被人把我的口袋掏了一个空。这一家酒店已经变成窑子啦,他们都是扒手。

亲王

你不见了什么东西,杰克?

福斯塔夫

你愿意相信我吗,哈尔?三四张钱票,每张票面都是四十镑,还有一颗我祖父的图章戒指。

亲王

一件小小的玩意儿,八便士就可以买到。

桂嫂

我也是这样告诉他,亲王爷;我说我听见您殿下说过这一句话;可是,亲王爷,他就满嘴胡言地骂起您来啦,他说他要把您打个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