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天使强暴(第5/5页)

有人把比利推上了狭窄的通道,到了出口处,又把他拉住。背景墙外,喧嚣声震天动地。比利看看自己的右边,发现队友们也都站在类似的位置上,此刻,他真希望回到战场上去。至少在战场上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受过训练,知道如何应对,也不会有该死的全国观众看着他,看他会不会出丑,但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中间那层,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喊,向左转,找到紫色十字叉标记。音乐突然慢下来,以绞肉的速度缓缓播放,咔——咚咔,咔——咚咔,好像垃圾粉碎机吞了太多垃圾,无法运转。舞台的最底层,天命真女站在三名农工大学鼓乐队的鼓手前,拿起鼓槌,挥舞胳膊肘,迈开弓步,用力敲打起来,犹如一群穿着时髦的女人在用千斤顶顶车。等到比利僵直着双臂登上舞台时,他已经紧张得喘不过气来了。他感觉像踏进了一片浸满阳光的积云之中,耀眼缥缈的光笼罩周身,脚下只有空气。他面向右斜前方,走向中间的楼梯,奇迹发生了,他成功跟在其他三名队友身后,大家迈着基本一致的步伐。比利只听到脑子里哗哗响,除此之外什么也听不见。舞台正前方,仪仗队在表演把绑着刺刀的步枪抛过头顶,天,他们很可能一不小心把自己刺死,这听上去也不算太糟糕,在电视直播中被自己的刺刀戳中眼睛!

我需要一个斗士,斗士 

他们在哪里,他们在哪里

比利在队尾,因此站在距离舞台中心最近的紫色十字叉上。向右转,立定。其他的B班队员不知为什么站在了底层,戴姆、塞克斯、曼戈、阿伯特排成一排。斗士会真心爱我,碧昂斯在米歇尔和凯利的低音伴唱下唱着:

斗士会真心爱我

没错他们会,他们会

斗士会好好待我

没错他们会,他们会

天命真女在为底层的B班队员唱小夜曲。她们迈着优雅的猫步搔首弄姿,轻吟着小调颤音,好像在焦虑地说“上我”。整个舞台变成了一场盛大的前戏,有氧运动、咻咻的火箭弹、隔着衣服干、扭胯摆臀,十分热闹;而在第二层,伴舞群在B班身边疯狂地跳舞,你他妈的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立正,在四千万人面前当钢管舞的钢管。这是错误的。没人跟他们说起过这事儿。现实生活中只是有些尴尬的事上了电视就会变得惨不忍睹。比利真不希望妈妈和两位姐姐在电视上看到这一幕,这时一个男舞者跳得太近,贴着比利又是转圈又是蹲下。谁想看你的下身,白痴!比利瞪了他一眼;那家伙得意地笑笑,离开了。不一会儿他又回来了,这回比利将所有情绪从牙缝挤出:

滚蛋。

那家伙笑了笑,又走开了。农工大学的一排鼓乐手走下台阶,音乐节奏加快了,砰——啦咔——啦咔——啦咔,砰——啦咔——啦咔——啦咔。仪仗队在行单膝下跪礼,而两侧笑嘻嘻的伴舞群用花哨的功夫为中场秀锦上添花。站在最底层的塞克斯在哭。不知为什么,比利一点儿也不惊讶,他只是希望中场秀能在B班全体疯掉之前赶紧结束。天命真女的三位歌手重新聚集在舞台中央,一阵绚丽的灯光和烟火预示着演出临近高潮。塞克斯的背因抽泣而无声起伏,不过他始终保持立正、抬头挺胸,比利从未觉得他如此勇敢而可爱。

我不怕,我能坚持

我不怕,我不怕

男子汉你不能承受我的这份真爱吗?

球场另一边,牛仔队的啦啦队排成一队踢着腿,即使距离这么遥远,隔着朦胧的冻雨和烟花的烟雾,比利还是一眼看到了费森。他的呻吟此刻不过是沧海一粟。天命真女登上阶梯,每走几步就停下来,回头抛个媚眼,给摄影师一个诱饵。走到他这一层时,比利连大气都不敢喘,感觉身边有一股热浪袭来。她们站了多久比利就站了多久,但她们一走开,比利立刻抬眼看着天上,然后干脆微微昂起头,更全面地感受此时的天气。

冻雨刺痛着比利的脸,可他没有眨眼,任由雨雪打在脸上。雾气般的冰碴像密密麻麻的针洒落在他身上,接着冻雨好像悬浮在半空中,比利飞了起来,穿过雨雪,朝一个充满希望的无名之地飞去。周围的一切都往后退,比利感到幸福、自由,眼睛刺痛是因为他在全速向上。他感觉自己摆脱了物理学定义的速度,正身处未来。比利就这么站着,冲向未来世界,直到阿迪拍拍他的肩膀,说中场秀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