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之年(第6/9页)
“你知道耶稣受难节是为了纪念谁吗?”
“耶稣被钉死在十字架上。”我简洁地回答。
“那是耶稣为我们的罪而死的日子。那是他们告诉我们的。现在你相信吗?”
“是的。”
“耶稣为我们的罪而死。”母亲说着,跳了起来。在客厅的镜子里,她大胆地看着自己暗淡的脸。“那么,好吧。用血解救。这是个可爱的想法。你也可以学习阿兹特克人剜出活人的心,因为他们认为如果不这样做,太阳就不会升起和沉落。基督教也好不到哪里去。你认为一个要求血的上帝会怎么样?血,血,血。听听他们的圣歌,都是有关血的。直到有人在十字架上吊了六小时或九小时才感到满意,这样的上帝是怎样的上帝啊?如果我是上帝,我不会这样残忍。一般人不会这样残忍。我没有算上希特勒。也许他们曾经是,但是现在不是了。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知道。”我真诚地说。
“上帝是人类创造的!不是上帝创造人类!上帝是被人类创造出来的。我们希望是在比现在低等和残忍的发展阶段创造的。人类按照自己的形象创造了上帝。我和牧师辩论过。我愿意和任何人争辩。我从来没有遇到任何能够有道理地反驳这一点的人。”
“我可以去了吗?”
“我不拦着你,”母亲说,尽管她实际上已经走到了门口,“去经受一下吧。你会明白我是对的。也许你像我母亲一样。”她认真地盯着我的脸,想看看有没有宗教狂的迹象。“如果你是,我想我也是管不了的。”
母亲的论说没有让我灰心,即使是别人这样说我也不会动摇。尽管这样,我穿过城里时还是在寻找反面观点的证据。商店都锁上了,窗帘也放了下来,这个事实让我感到安慰。它们证明了一些东西,不是吗?如果我一路上敲所有房子的门,问一个问题—耶稣是为我们的罪而死的吗?—回答一定是肯定的,并且无疑会带着惊讶和尴尬。
我意识到我自己不太在乎,耶稣是为我们的罪而死的。我只想要上帝。但是如果耶稣为我们的罪而死是通向上帝之路,我会继续努力的。
耶稣受难节那天,不合时宜地温和晴朗,垂冰滴水、坠落,房顶蒸汽升腾,街上有小溪流淌。阳光透过教堂的普通玻璃窗。因为母亲的缘故,我迟到了。牧师已经站在前面。我溜进后排凳子,戴天鹅绒围巾的女士—谢里夫太太—气愤地白了我一眼;也许不是生气,只是夸张地吃惊;好像我是坐在了栖木上的一只鹰的旁边。
不过我见到她很兴奋。我高兴见到所有人—六个,八个,或十个,真实的人,他们戴上帽子,离开自己的房子,穿过融雪的街道,出现在这里。他们这样做不可能没有理由。
我想找到一个信徒,一个真正的信徒,我可以释放疑虑的人。我想从这样的人身上汲取力量,让自己振作起来,而不是和他们交谈。开始我以为会是谢里夫太太,但是她不行,她的疯狂让她失去了资格。我的信徒必须是理智而能给人启发的。
啊,主啊,出现吧,来帮助我们,以你的名义解救我们。
啊,主啊,出现吧,来帮助我们,以你的荣誉解救我们。
看看耶稣,是他带走了世人的罪。
我开始想象耶稣的痛苦。我紧紧握住双手,这样我就可以把一个指甲用全力压进另一只手掌心里。我手指弯曲地挖着,却连血也没有流出;我感到惭愧不安,知道这无法让我分享他的痛苦。上帝,如果他有辨别力,会不屑于这样的愚蠢的(但是他有吗?看看圣徒们做的,并获得了认可的事情)。他会知道我真正的想法,试图把它们赶出我的大脑。那就是:耶稣的痛苦真的那么深重吗?
当你知道,他知道,每个人都知道,他会完整地复活,明亮而永恒,坐在全能上帝的右边,然后审判活人和死人,他的痛苦还有那么深重吗?很多人—也许不是全部,甚至是大多数人,如果他们能够确信像他那样死后复活,会将自己的肉体交付给相似的痛苦。事实上很多人做到了,那些圣徒和殉教者。
好吧,但是有差别。他是上帝,对他来说更多的是降级,是屈服。那个时候,他是上帝,还是上帝在这世界上的儿子?我无法彻底弄清。他是否明白整个事件是有目的的,最后一切都没问题,还是他的神性暂时熄灭了,以致他只看到失败?我的上帝,我的上帝,你为什么抛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