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面包匠的狂欢节(第13/16页)

他在想接下来该对这群庸人说些什么,于是唱起了一首奇怪的小调,就像在做礼拜时那样吟咏着。暴虐之君圣餐前的祈祷?

如果牧师已经发火

你还没被人亲过

那你这辈子都不会

被人亲吻。

古老的石头教堂里

有人摇摇晃晃

牧师喝高了

他在摇摆。

他嘴里有股臭味

闻起来像个死人

牧师很想去除

这股怪味。

教堂里响起了笑声。吉安尼停顿了一下,左右看了看。随后他吸了吸鼻子,在衣袖上擦了擦手。他这么做的时候缩着肩,吸鼻子和缩肩的动作让他看上去很滑稽,像是一个肿胀版的艾米莱。教堂里又回荡起一阵欢笑声。

吉安尼不慌不忙,他假装从一个看不见的瓶子里喝酒,一边模仿着艾米莱那些更加私密的动作。在笑声的鼓舞下,他变得越发没有节制了。

某个关键的时刻来到了,一个生日里的放纵。他将填补因艾米莱的缺席而导致的空缺。

习惯性的模糊

艾米莱很喜欢自己修道服的模棱两可性,衣服从头上往下落的过程让他感到愉悦。穿好长袍开始新的一天。他的手指摸到长袍的下摆,把它提过双膝,如一条漂亮的裙子。看到从卧室窗户上反射出来的身影,他感到风情万种。内心的混乱让他脸庞发烧。不用说,他一直在喝酒。

想要绕开混乱,却发现自己被缝了进去。

他们需要一个特别的布道,他不停地思考着,或许讲讲山坡上戏耍的羔羊。一想到羊他就想起自己曾在梦里剪过羊的尾巴。是时候构造一条创造狗的上帝和创造跳蚤的恶魔的教义格言了。他觉得头有点儿晕,就在床边坐了下来。

他想象自己以一个更完美的形象出现在教徒面前,一个女性牧师的奇特形象。希望能发掘出某个新特点,从而脱离自己的旧面目。

他感到自己的一丝期望正被一种他更熟悉的本能所取代,他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这种本能——恐惧。

艾米莱害怕走出家门,不过恐惧引发的肾上腺素的喷涌实在太诱人了。他一点一点地移向前门,出了门,迈着畏缩的脚步,朝教堂走去。

越接近教堂,他越害怕,越害怕就让他越发兴奋。身体中因恐惧释放出来的化学元素刺激着他。受到的刺激越大,他就越发兴高采烈。所有这一切推着他往前走。

他的状况糟糕透了,完全不适合在公开场合抛头露面。他有点儿语无伦次。他让自己平静下来,轻声笑了笑,把衣服拉拉直。他干咳几声,加快了步伐,在把行走的速度加倍前停顿一会儿,如此这般地往前走着。

他被长袍的下摆绊了一下,摔倒在路上,头被磕了一下。他用手擦了擦前额,在查看手指上是否有血的那会儿,他回想起那个无头圣母的异象,以及他是怎样把手指捅进自己眼睛里的。

在半信半疑的海洋里飘浮着。他到底着了什么魔?他哪儿来的胆量,竟敢再次踏进教堂?

他喝醉了吗?他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他想起了古老的四旬斋仪式46,人们在新人的头上安放一对驴耳朵,新人得用一只手托着一个橘子,同时从后往前念一本倒拿着的《圣经》。一个古老的传统。

他并不知道就在他跌跌撞撞地朝着目的地进发的时候,一个新的传统正在降生。狂欢节已进入了分娩,子宫的收缩规则有力。

艾米莱来到小礼拜堂门口,打了个酒后的激灵,就在他准备闪身进到里面的时候,眼睛被某样能给他带来体能的东西牢牢抓住了,它看上去是那么的触手可及。一个诱人的奇怪小水果馅饼,还是一个蛋糕?正中嵌着湿润多汁的无花果。

来自吉安尼的礼物,那个天使般的男人。成熟的无花果像一枚小小的复活节鸡蛋,艾米莱心想。他把它吸进嘴里,想象它是一颗羊眼珠,他眨了眨眼,咽了下去。无花果吃起来甘甜爽口。也许是那股残留的酸味让你感觉到它,舌尖打战的同时在嘴里留下令人愉悦的醇香甘甜。

艾米莱迅速吃完了它。

狂欢节面包

把阿芙洛狄忒当作女神崇拜是件很危险的事情。有人说她是不贞之神,崇拜她有可能引发恋爱中的不稳定因素。掌管肉体爱欲和掌管夫妻之间忠贞的不可能是同一个女神。问题不出在心那里,而是下面一点儿。如果直言不讳的话,不妨说问题出在你的两腿之间,或出在你出现在某个人的两腿之间。

吉安尼不费吹灰之力就获取了我们全部的注意力。

吉安尼真的崇拜阿芙洛狄忒吗?他知道她被描绘成爱好兽性的女神,但是吉安尼有另一个幻想。他把阿芙洛狄忒的嘴看成代表神秘本质的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