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洁下等人的疗伤能力(第6/10页)

不洁下等人的疗伤能力

没人知道弗朗西斯卡怎么了,所以生活照常进行着,如果我们能用“照常”这两个字来形容我们正在生活着的生活的话。

很难说她是什么时候决定停止洗涤的。她似乎放弃了对水的期望,转而去真诚地拥抱泥土。她的双手永远是脏兮兮的,不光是指甲缝,手掌也经常是黑乎乎的,上面留有一道道汗水冲出的白痕。她的头发上粘满了泥土和落叶,但你也可以把这些看作是她头发的衣裳。

有那么一个时期,人们对泥土备加热爱,把它视作疗伤的圣物,像抹膏药一样把泥巴抹在伤口上。或许弗朗西斯卡重新发现了这个古老的习俗和信仰?把泥巴抹在她受伤的阴户和阴道上。她似乎正在缓慢地把自己变成那个最最奇特的神圣偶像——黑色的圣母马利亚。

不用说,她打扫派兹托索住处的热情在下降。一天,当发现弗朗西斯卡正在用一筐干土和泥巴擦洗厨房地面时,神父深感不安,实际上他是被她吓着了,觉得她的举动太诡异了。他已经忘掉了自己的诡异行为,就像我们忘掉那些不好的东西,然后创造出一段方便自己的记忆一样。

弗朗西斯卡被缝合的阴部像一根轴(或车轴,如果你愿意这么称呼它的话),小镇的轮子在它上面转动。但是我们当时并不知道,因为我们对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黄蜂舞

当苉雅请他在演出前说上几句时,卢伊吉简直有点儿受宠若惊了。可是看到台下密密麻麻的面孔时,他泄气了。苉雅选了市政大厅后面的一间小屋子,最多只能容纳一百五十人。苉雅也在其中,这让卢伊吉感到安心,但他不确定另外一百四十八个人心里是怎么想的。

“跟他们讲讲野餐的事儿,”苉雅哄他说,“告诉他们小溪、用樱桃钓鱼、有关赫耳墨斯的探讨和那只黄蜂,然后就给我退到一边去。”

卢伊吉站在舞台上,在灯光下不停地眨着眼睛。虽然他能听见台下观众在座位上挪动发出的响动,但他看不清楚他们的脸,也忘记了苉雅让他说的话。

“昆虫的穿刺就像物种之间传递的亲吻,”他开始说道,“这是一种爱的行为。刺中的那一瞬间是造物主神圣的穿透。疼痛感其实就是我们面对启示时内心所怀有的畏惧。”

礼堂里积聚的寂静有点儿像是在被你所爱的人,或被某种难以理喻又无法避免的逻辑扇了一记耳光后出现的沉默。待在后台的苉雅吃了一惊,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是在和我的同事苉雅·詹内绨收集柴火时获得这个灵感的。”

他本来打算说野餐,但觉得“收集柴火”会给大家留下更深的印象,而且似乎也显得更勤劳一些。他无法阻止自己朝着这个未知的领域挺进。

“詹内绨被刺中后的疯狂舞动,完美地复现了刺中她的黄蜂的飞行和舞动。黄蜂和她联手上演了一段令人心醉神迷的舞蹈。”

苉雅深吸了一口气,做好了把自己发射出去的准备。觉得自己具备了演出所需的激情后,她猛地站了起来,但卢伊吉还在那里喋喋不休。

“黄蜂的时间观念和我们完全不同。它们外快内慢。与我们相比,时间对于黄蜂来说走得极慢。在黄蜂的眼中,我们的动作就像电影里的慢镜头。但这不是我们来这里的原因。不过也许恰恰就是。如果苉雅没被黄蜂螫中,那又会是什么把我们聚集到这里呢?会不会是上帝颤抖的手在移动那只黄蜂?也许上帝想螫一下她的屁股,但他既没有那根用来螫她的刺,也飞不起来,于是这个任务就落在了正好路过的黄蜂身上?”

苉雅在等他停下来或喘上一口气,她就可以打断他,但他只是咽了一口唾沫,并没有停顿,她失去了机会。真的吗?卢伊吉开始发出嗞嗞声,像黄蜂,或者蜜蜂飞行时发出的声音,观众因为无聊或者不相信而开始用嗞嗞声回应。他们嗞嗞时卢伊吉也嗞嗞,观众的嗞嗞声越来越响。卢伊吉似乎在和观众比赛,看谁的声音更响,很难说是谁先开始尖叫的。观众站在椅子上,大声笑着,忘情地利用这个机会扩展一下自己的肺叶。

当尖叫声达到顶点的时候,卢伊吉向后退了一步,并努力让自己的声音盖过疯狂人群发出的噪音:“女士们,先生们,苉雅·詹内绨。”她上台了。

和这次舞蹈中的移动相比,她上一次舞蹈中的动作简直就是毫无生气。刚开始,她用舞蹈重现了那个导致她和黄蜂无意间相逢的事件。最为特别的是当她被“螫”后获得的速度和轻灵。她看上去真的就像是用一条腿在奔跑,在跳跃,找到平衡,用那条独腿再次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