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两种不同的消息、杳然消失了的(第2/2页)

我在那里打杀的同绵谷升倒地之间,应该也一定有某种关系。我在那边狠狠打杀了他身上的什么或者同他密不可分的什么。恐怕绵谷升早已预感到并做噩梦。但我所做的不足以使绵谷升一命呜呼,绵谷升还没到那最后一步,总算剩得一命。其实我是必须使他彻底断气的。只要他还活着,久美子就很难从中脱身,绵谷升仍将从无意识的黑暗中继续诅咒和束缚久美子,想必。

我的思索至此为止。意识渐渐朦胧,合目睡了过去。随后我做起了个神经质的支离破碎的梦。梦中加纳克里他怀抱一个婴儿。婴儿脸看不见。加纳克里他梳着短发,没有化妆。她说婴儿的名字叫科西嘉,一半父亲是我,另一半是间官中尉。还说她是在日本而不是在克里他岛生养这个婴儿的。说她不久以前才总算觅得新名字,眼下在广岛山中同间官中尉一起种菜悄然和平度日。我听了也没怎么诧异。至少梦中不出我私下所料。

"加纳马尔他后来怎么样了?"我问她。

加纳克里他没有回答,只是现出凄然的神色,旋即不知遁去了哪里。

第三天早上我好歹能用自己的力撑起身来。走路虽有困难,但话多少可以说几句了。肉豆蔻给我做了粥。我喝粥,吃了点水果。

"猫怎么样了呢?"我问她。这是我一直放心不下的。

"猫有肉桂好好照看着,不要紧的。肉桂每天都去你家喂猫,水也常换,什么都不必担心,只担心你自己好了!"

"这宅院什么时候处理?"

"宜早不宜迟。呃,大约下个月吧。你手头会有点钱进来,我想。处理价恐怕比买时还低,款额不会很大,是按你迄今支付的分期付款的数目分配的,眼下用来生活估计没有问题。所以经济方面也不用担心。你在这里干得很辛苦,那点钱也是应该的。"

"房子要拆掉?"

"有可能。房子拆除,井又要填上。好不容易有水出来,怪可惜的。不过如今也没人想要那么夸张的旧式井了,都是往地下打根管子,用水泵抽水,方便,又不占地方。"

"这块地皮大概重新成为没有任何说道的普通场所,"我说,"再不会是上吊宅院。"

"或许。"肉豆蔻停顿一下,轻咬嘴唇,"不过那和我和你都没有关系了,对吧?反正一段时间里别考虑多余的事,在这里静养就是。真正恢复我想还需要一些时间。"

她拿过自己带来的晨报,给我看上面关于绵谷升的报道。报道很短,说依然人事不省的绵谷升从长崎转到东京一所医大医院,在那里的集中诊疗室接受护理。病情无特别变化。更详细的没有提及。我这时考虑的仍是久美子。久美子到底在哪里呢?我必须回家。但还没有力气走回。

翌日上午我走进洗脸间,相隔三天站在镜前。我的脸委实惨不忍睹。与其说是疲惫的活人,莫如说更近乎程度适中的死尸。如肉豆蔻所说,脸颊伤口已被齐整整地缝合了,白线把裂开的肉巧妙连在一起。长约2厘米,不太深。做表情时多少有些紧绷,痛感则几乎没有了。不管怎样,我先刷了牙,用电须刀除了胡须,还没有把握使用普通剃刀。我蓦然有所觉察。我放下电须刀,再度审视镜中自己的脸。痣消失了!他削了一下我右脸颊,恰巧是痣那里。伤痕确实留了下来,但不是痣。痣已从我脸颊了无踪影。

第五天夜里我再次隐约听得雪橇铃声。时间是2点稍过。我从沙发坐起,在睡袍外披了一件对襟毛衣走出试缝室,通过厨房走去肉挂的小房间。我轻轻开门往里窥视。肉桂又在荧屏里面招呼我。我坐在桌前,读取电脑画面浮现的信息:

你现在正在访问"拧发条鸟年代记"程序。请从1~17文件中选择编号。

我打进17这个数字锁定。画面闪开,推出一行行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