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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离开他的波利娜后,他很晚才回到家。自从她在那间小房间里和阿尔伯特睡到一起的那天开始,爱德华见到他的次数就更少了。在和她再次相聚之前,那些她不工作的夜晚,阿尔伯特就会把一箱箱的钱带到原来住的地方去。几万、几十万的法郎堆积在一个行李箱里,被放到床下,而那张床他不再睡在上面。他检查着爱德华的饮食,在再次出去之前,他会拥抱路易丝,而路易丝总是漫不经心地看着面罩,眼神中充满了仇恨,就好像是在责难某人把他们俩抛弃在家。
某天晚上,大概是7月2号那天,一个星期五,当阿尔伯特回到家来的时候,手上还提着装着七万三千法郎的箱子,他发现房间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墙上仍然挂着许多各种样式的、各种颜色的面罩,整个房间空了出来,就好像要用来给博物馆储存东西一样。其中有一个加拿大驯鹿死死地盯住他,鹿身上有好多细小的木质片状外壳,还有两个巨大的鹿角。阿尔伯特转着身体,看着整个房间,从那个花花绿绿的印第安样式的玩意儿看到那些用珍珠和玻璃珠做成的蛇嘴,或者是从那个因为羞愧而痛苦的东西看到那个巨大的鼻子,就好像一个照着实物做成的骗子,给你一种想要宽恕他所有罪恶的想法,这些人物仁慈地观察着他,盯着他放在大门脚下的帆布包。
可以想象得到他的恐慌;从他们迁到这里以来,爱德华就从来没有出去过。路易丝也不在这里了。桌子上没有留下一张字条,也没有任何能说明要提前离开的东西。阿尔伯特伸头到床下,行李箱依然在那里放着,如果说他失去了钱,那么这是看不到的,这里放了太多的钱,你要是拿了五万法郎,甚至是察觉不了的。现在已经晚上七点了。阿尔伯特重新放好箱子,接着就冲到了贝尔蒙夫人的家里。
“他周末过来带走了路易丝。我说好的……”
她的声音像通常一样,没什么说话的腔调,这都表现出了她那种传达信息的神态,和那种只会出现在日报里的简短冷淡的语气。这个女人完完全全没有了灵魂。
阿尔伯特十分担心,因为爱德华什么都做得出来。当想象他自由自在地在城市里的时候,你不禁会感到恐慌……阿尔伯特已经上千次地解释过他们所处的状况是怎样的危险,要尽可能快地逃离!如果说一定要等的话(在拿到百万法郎之前,爱德华是绝对不会离开的!),他们就应该随时保持警惕,特别是不能被别人发现。
“当他们明白我们做的这些事,那么调查是不会持续太久的,你知道吗?银行会查出我诈骗的痕迹,每天都有人看到我去卢浮宫邮局,邮递员到这里来送过很多的信件,我们还去了打印店打印样册,一旦老板明白我们是怎样把他牵扯到这件事里来的,虽然不是出于本意,他一定会去告发我们的。警察要不了几天就会查明所有事。甚至还有可能几个小时就搞定了……”他解释道。
爱德华是答应过的,只不过答应了几天而已。瞧吧,得多注意才行啊。这就是在他们逃跑前两天里发生的事,他离开房间,和那个淘气鬼一起在巴黎闲逛,也许还在更外面的地方,与我们在外面所看到的所有的脸相比,那张被炸烂的脸似乎不再难看和引人注意……
他到底能跑到哪儿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