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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订购的同时,请提前支付50%的预付款,
支付名义:爱国纪念物。
理论上,每个订单可以带来三千到一万一千法郎的收益。这只是从理论上来说。和阿尔伯特相反,爱德华用手拍着大腿,信心十足。一个人的兴高采烈与另一个人的焦虑不安完全成正比。
由于腿脚不灵活,即使他想,爱德华也不能够将那么多样册提到楼梯平台上……这是文化修养的问题,总是有一个人能为他服务;从这个方面来说,战争不过只是一个插曲而已。他微微眨了眨泛着笑容的眼睛以表抱歉,就好像是因为指甲的问题才没办法帮忙的……他摇着双手,像是在说:指甲油……还没干……
“好的,那我自己来吧。”阿尔伯特说道。
他没有特别为这件事而生气,体力劳动和家务活能让他有所思考。于是,他开始来来回回地上下楼梯,跑了好多趟,认真地将打印好的样册放到房间的最里面。两周前,他就已经发出了找工作人员的消息。一共有一万个地址需要填写,所有都是同样的格式:
市政厅
某某城市
省府名字
拟定这些信件用到了城市地名词典,不需要考虑到巴黎与其市郊,因为这离公司所谓的地址太近了。最好是写到那些最远的外省去,寄给中等的城市。一份地址15生丁。由于失业率很高,要招募到五个字写得漂亮的人并不难。最后招到了五个女人,阿尔伯特尤其高兴,他认为女人应该不会问问题,也许还能试着和她们简单地眼神交汇,她们准会认为这是在为一个搞印刷的艺术家工作。关键是这件事必须在十多天内完成。上一周,阿尔伯特还给她们拿去了没有用过的信封、墨水、蘸水钢笔。第二天,一从银行出来,他就把信封收集到一起。他专门用军用背包来装,这个东西配这些漂亮的信件最合适不过了。
晚上的时间都是用来分发信函的,路易丝也过来帮忙。显然,这个小女孩并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但是她表现出极大的热情。这件事情让她十分高兴,因为她的朋友爱德华变得快乐起来,那些快乐从面罩中能体现出来,面罩的颜色越来越鲜艳,越来越大胆,一两个月来,他沉浸在狂热中,而她也很开心。
阿尔伯特发现她越来越不像她的母亲,不是从外观来说,因为他并不是一个善于记得住别人面貌的人,从来就分不清楚两个人的样子,而是说透过窗户,贝尔蒙夫人脸上那永远挂着的忧伤在路易丝身上完全看不见。可以说就像蚕蛹破茧而出,她变得越来越漂亮。时常,阿尔伯特会偷偷地看着她,发现她身上有一种令人感动的优雅,这让他想要哭出来。马亚尔夫人常常说:“如果放任阿尔伯特,他一定会花上一点儿时间来哭。我说不定还会多个女儿,都一样。”
为了让卢浮大街的地址和邮戳一致,阿尔伯特还得专门跑去卢浮宫邮局。他应该要在几天之内往返很多次。接着,就是静心等待。他焦急地期待着第一个付款的到来。他想按照自己的意愿办事,偷光上百法郎后就带着钱逃走。爱德华可一点儿也听不进去。对他来说,在拿到百万法郎之前是不会离开的。
“一百万?你简直是疯了吧!”阿尔伯特大叫道。他们开始为可以接受的总数争吵起来,就好像根本没想过这件事可能会失败,可现在离成功还很远呢。爱德华认为成功是必然的。他还在纸上写下了大大的几个字:不可阻止。在阿尔伯特收留了这个被放逐的残疾人后,已经从他的雇主那儿偷到了11000法郎,就算是死或者在监狱里度过余生也值得去诈骗,没有任何其他的方法,就好像认为这一定会成功一样。他准备着跑路的事,好多个晚上都去咨询去勒阿弗尔、波尔多、南特和马赛的火车时刻表,这都是基于最后决定是要坐船去突尼斯、阿尔及尔、西贡还是卡萨布兰卡。
爱德华继续开始作画。
在制作好爱国纪念物的商品样册后,他想到一个像朱尔·德普雷蒙的人会带来怎样的反应,焦急地等待着商品销路的状况。
结果一下就浮现了出来:完全符合需求。
好几个大城市都想着办法去避免工业化的产品,开始组织一些艺术家来竞争,希望获得原版的建筑物。报纸刊登了许多关于作品估价的通告,有八万法郎的,十万法郎的,甚至还有十五万法郎的;爱德华认为这是有利可图的,他出生的大区给出的价格最吸引人,提供给艺术家两万法郎之多的预算。因此,他决定准备朱尔·德普雷蒙向评委会推荐自己作品的计划,这是一幅左右两联可向中间折叠的三折画,名为《感激》,其中一面是《法兰西率领军队作战》,另一面则是《骁勇的法国士兵攻向敌军》,这两幅画汇聚到中间,那里有一幅名为《胜利的桂冠献给为国牺牲的儿子》,这是一幅寓意画,画中蒙着黑纱的女人伸出右手,将桂冠戴在一个胜利而归的法国兵头上,同时还看着一个牺牲的法国士兵,眼睛里透露出一种悲伤和抑郁的神态,就和《悲伤的圣母》呈现的感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