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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你说得很对,人还是自私的。我的信写得断断续续的……
“阿尔伯特!”
你看吧,这是因为我们脑子里总是想得过于错综复杂。当人们……
“阿尔伯特,噢,他妈的!”
下士长抓住阿尔伯特的肩膀,十分生气,手指着指示牌,嘴里狠狠地骂着脏话。阿尔伯特仓促地折好散乱的纸,匆忙地拿起整理得乱七八糟的衣物,把文件递给他,身旁的士兵一个接一个踮起脚给他让出一些位置。
“你看起来不太像照片上的人……”
宪兵有四十岁(啤酒肚,有些胖,谁知道他是怎样在这四年里吃成这样子的),他看了看手上的文件,点了点头,有些怀疑。这人很有责任感,但这种责任感是季节性的。比如,自从停战以来,这种罕见的行为比以前更常见。另外,他刁难阿尔伯特,是因为看出阿尔伯特头脑简单,吵不起来,一心只想回家,只想睡觉。
“阿尔伯特·马亚尔……”宪兵认真看了一遍军官证,重复道。
宪兵差一点就要把文件看穿了。明显,他有些怀疑,观察了好几遍阿尔伯特的脸后得出一个结论:“你不像照片里的人。”可是,照片得追溯到四年前,已经用旧了,有些模糊。阿尔伯特心想:正好,对于一个像我这样的士兵,黯淡无光,没有精神,是不会有太大问题的。然而,工作人员不这么看,现在这种情况下,骗子尤其多。他点了点头,一遍又一遍地看着文件和阿尔伯特的头。
“这是以前的照片。”阿尔伯特大胆说。
有多少士兵的脸看起来可疑,就有多少“老照片”的说法用来糊弄人,以便显得可靠。不管怎样,“老照片”都是一个很不错的主意。
“是的。”他重复着,“阿尔伯特·马亚尔。好的,可是现在这里有两个马亚尔。”
“你的登记表里面有两个叫阿尔伯特的人吗?”
“不是的。我想,A·马亚尔,A这个字母代表的是阿尔伯特。”
宪兵非常自豪自己这种钻牛角尖的行为。
“是的,但也可以是阿尔弗雷德,或者安德烈,或者阿尔希德啊。”阿尔伯特说。
宪兵抬起头,像一只肥猫,眯着眼睛看他。
“那为什么不能是阿尔伯特呢?”
像这样一个可靠的假设,阿尔伯特还真不知道怎样反驳。
“那另一个马亚尔,他在哪儿呢?”他询问。
“哦,这个嘛,他昨天就离开了。”
“你都没问他的名字就让他走了吗?”
宪兵闭上眼睛,解释这个问题可不那么容易。
“这里记下了他的名字,但是现在没有那份材料了,因为昨天已经送到巴黎去了。那些已经离开的人,我这儿只有这个记录(他指了指姓氏那一栏),那里写着‘A·马亚尔’。”
“如果找不到文件,是不是说我得继续独自一人留在这儿打仗?”
“管事的可不是我,我上面还有长官,如果放你走了,我会挨骂的,你懂吧……如果登记了一个错的名字,谁来解决这个错误呢?只能是我!你想象不到这里有多少不劳而获的人!这会儿,你说你丢了材料,简直不可思议,如果为所有那些丢了退伍金材料的人考虑赔偿的事,似乎……”宪兵继续说。
“这事很严重吗?”阿尔伯特询问。
宪兵皱了皱眉头,就好像突然明白自己面前站了一个苏维埃布尔什维克党的人一样。
“从贴上这张照片以后,我就在索姆河战役中受了伤。可能就是这个原因,照片上的人才不像我……”阿尔伯特解释道,试图缓解当前的尴尬。
宪兵极力要发挥他的精明远见,一遍又一遍对着照片和真人反复对照,他的动作越来越快,最后宣布:“这有可能。”可是他觉得数目对不上。身后,士兵开始不耐烦起来,能听到一些抱怨声,虽然大家还有些胆怯,但是他们马上就要哄闹起来了……
“嘿,有问题吗?”
话中传来一阵令人不安的波频,阿尔伯特在原地不敢动弹,只感到一股恶意袭来。可视范围内,最开始只能看到一根军用皮带,慢慢地,他察觉到自己开始颤抖,心想着,这个时候可不能尿裤子。
“啊,这个……”宪兵递过军官证。
阿尔伯特抬起头,看到奥尔奈·普拉代勒上尉那犀利坚定的眼神,他脸上一下出现了一种痛苦和紧张的表情。上尉皮肤的颜色仍然很深,身上到处是浓密的毛发,有些可怕。普拉代勒拿过证件,一直看着阿尔伯特。
“这里有两个A·马亚尔,这个照片有点让我搞不明白到底他是不是……”宪兵继续说。
普拉代勒没有多看证件。阿尔伯特低头看向自己的鞋,太过激动,他忍受不了普拉代勒的眼神,也许再过五分钟就要哭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