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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着信,爱德华最终明白了一切,既已画了马头给战友,他放下笔,决定不再这样继续,不用再画别的了。
这儿,时间不停地走着。你知道吗?去年11月就确定停战了,可是现在都已经2月了,军队还没有开始复员。士兵不再服役有好几周了……我们听说了各种各样的情况,得分辨哪些是真的。这里和前线一样,谣言总是比真实新闻传得更快。据说巴黎人马上就会跟着《小报》一起到兰斯的战场上。总之,这种条件下,情况越来越坏。我可以肯定大家都很好奇枪林弹雨还能变得多坏,至少这样我们还感觉到自己有用,我们要取得战争的胜利。向你抱怨我的那些小伤痛,我感到十分惭愧,我可怜的欧仁,你一定会说我不知道自己有多么幸运,只知道在这儿怨天怨地。你说得很对,人是自私的。
看吧,我的话总是乱七八糟的(理不清自己的思路,我上学时就这样),我想我也弄不清楚自己究竟想说什么。
爱德华向莫代医生表示不做任何形式的整形手术,而是要尽快回到正常生活中。
“现在这个样子?”
医生有些不太高兴,右手拿着爱德华写的字,左手按住爱德华的肩膀,把他拉到镜子前。
爱德华目不转睛地看着镜子,肿胀的脸庞,嘴里有黏稠的液体,这是一张不完整的脸,特别古怪。肌肉皱在一块儿,就像一屁股坐在乳白色的坐垫上,形成了一些浅浅的沟壑,脸中间的部分,肌肉组织来回伸缩扭动,使得一部分肌肉皱到一起。脸上的洞就像一个火山口,比之前那个弹坑要更深,依然是红的。就像一个马戏团的杂技演员吃掉了自己的整个脸颊和下颌,却没办法再弄回来。
“是的,就这个样子。”爱德华确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