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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猪肠和松脆的热面包。一定要弄点来吃。要么来个整猪,否则就什么都不要。平生一直是个有责任心的家庭供养者,而很少替自己操过心。

街车还在向上攀升着,登上通天大道那些满是灰尘、褐色的板房。

美国的瑞士,天堂里的乐土。耶稣上帝!鲍曼老头说他总有一天会变富的。他的房子一直盖到了帕莎德那。快点吧,现在太晚了。那个家伙对她有了爱慕之心。没什么大不了的。太老了。他还想让她搬到那里去呢,没有哪个傻瓜——会喜欢鱼的白肚子的。找眼泉水洗净身子。洗得跟婴儿一样。那天晚上在新奥尔良,吉姆·考伯特打败了约翰.L.莎利文。那个家伙曾经试图抢劫我。他想抢我的衣服和手表。我穿着睡衣在运河大街上一口气跑了五个街区。凌晨两点的时候。东西扔了一大堆,手表在最上面。在我的房子里打架。那个小城到处都有骗子和扒手,全都是冲着拳击大赛来的。这些都是事后讲故事的好材料。半个小时以后才来了一个警察。他们走了出来,请我进去。法国女人、克里奥尔人。汽艇赛。船长,他们都赶上来啦。我不肯认输的。柴火烧完了。用腌肉好了,她自豪地说。接着产生了一声巨大的爆炸。他在她第三次沉下去的时候抓住了她,然后向岸边游去。那些人趴在窗前扑着粉,冲你咂着嘴。要是为了老人,也许会好些吧。那里的生意谁做了?把他们都埋在地面上吧。如果埋在地下,那里两英尺的地方就是水,他们肯定会腐烂的。为什么不呢?意大利,卡拉拉,还有罗马。不过布鲁特斯是个了——不——起的人。克里奥尔到底是什么人?法国和西班牙。那个女人有没有黑人血统?问问卡迪亚医生去?

街车在车棚里稍停了一会儿,看到还有几辆同伴停在那儿,接着便很不情愿地开动起来。它经过洋溢着勃勃生机的水电公司,跌跌撞撞地驶向挂着灰色冰柱子的赫登大街。然后缓缓地向山上的终点爬去,开到那座寂静的广场附近。

啊,老天爷呀,我记得非常清楚,那时候我刚到这里只有三天,那个老头就愿意以1000块钱的价格把整块土地卖给我。要不是……,我差点就变成百万富翁了。

街车从特斯契基旅馆门前经过,再爬过80多码(1码约为0.91米)的路就到了广场。在旅馆入口的两侧摆放着两排圆滚滚、滑溜溜的旧皮沙发。在沙发之间摆着许多擦得亮晶晶的铜制痰盂。沙发的背后是厚厚的平板玻璃门面,难看的样子一直伸到了人行道边上,显得零乱而难看。

好几个大胖子重重地陷在皮沙发上,就像玻璃缸里的鱼儿一样。其中有一个人的嘴巴上还叼着湿湿的雪茄,眼睛死死地瞅着所有的女人。不能回想得太远,都是占便宜的事。

一个睡眼惺忪的黑人侍者手拿一块灰色的抹布,掸了掸皮沙发。屋子里面,新添了柴的炉子正噼噼啪啪闪动着火苗,炉火前值夜班的人正四肢伸展地躺在大沙发鼓起的肚子上。

街车开到了广场上,摇摇晃晃地跨越南北相交的线路,在广场的北端停了下来,车头朝向东面。甘特在车子的窗户上擦去了一小块冰霜,然后朝外面张望着。在这灰色寒冷的早晨,广场好像缩小了许多,此刻把他包裹在中间。他忽然觉得广场既狭小又简陋、呆板。在这个不断沸腾、不断发展、不断变化的世界里,它只是一个固定的小黑点而已。他感到既难受又害怕,心里顿时凉了一大截,有说不出的难过。因为他生活的中心一下子缩得这么小。他觉得毫无疑问,如果他把两只手伸出去,就一定会触及那些破破烂烂、排列在广场周围的三四层砖石房子。

现在,他终于又可以停靠大地了。他两个月里所积累的景象和行动忽然又像潮水一般浮现了出来——所有的吃喝、一举一动。那无边无际的土地、广袤的森林、田野、山川、平原、沙漠、高山峻岭,海岸线如同潮水一般在他眼前掠过。记忆中浮现出每个车站的掠影,他又想起了美味的什锦羹、牡蛎、大块的旧金山鱼排、勾起了他无限生活热情的热带水果、繁衍不绝的海洋生命。只有在这儿,在这个似真似假的现实中,在这个他生活了20个春秋、极不自然的环境里,生命好像不再运动、不再变幻、失去了色彩。

广场就像梦境一般具有可怕的真实感。在远处的东南角上他看见了自己的小店铺。在砖墙靠近屋顶的地方,用白漆写成的硕大名字看起来已经有些斑斑驳驳了:W.O.甘特——大理石、墓碑、墓地用品。当人们看见自己的名字在魔鬼登记册上冲自己眨着眼的时候,就像做梦身处地狱一样。当他前来参加别人的葬礼,发现棺材里躺的竟然是他自己,又像挤在人堆里看绞刑,却发现台上的罪犯就是自己,这就如同梦见了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