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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顾礼杰竟然被人拿来跟妓女相提并论。

再次觉得受辱的他立马就走。

“顾先生,你知道,男人这一辈子,追求的是什么吗?”妈妈桑叫住了他。

权势,地位,财富。

“对男人来说这些都是最基本的,一直以来无论是获得名望或者是财富,男人的目的不就是两个,子嗣,还有女人?我看先生你的年纪,子嗣应该不成问题了吧?但至于女人,顾先生,难道说一直以来跟你交往的女人都是那些随便就可以得到的,不入流的低贱之辈?”

“都是出来卖的,不都是卖肉吗?都是低贱货,哪有入流不入流的区别。”他冷笑。

“孩子们说得没错,顾先生真是个粗鄙之人,就不说在我们吉原屋,以顾先生你现在的言行举止,难道一点都没被人抵触过?”

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妈妈桑的话,如同毒蛇,用信子撕开了他沉默寡言的表象,直达他的痛处。

那是,埋藏在他心底的,深深的,自卑感。

他并没有多少学问,呆在学堂的时间,不过仅仅是六年,就辍学跟着父亲打理那间杂货铺。

铺货,进货,了解客源,货源,餐风露宿,兢兢业业,两父子才终于从一家杂货铺,发展到成立了顾氏百货商店,规模越开越大,开了两家分店后,转向酒店行业,不知不觉间,家业就壮大了几倍。

因为学识少,所以,他总是为父亲马首是瞻,只要是父亲的吩咐,他便照做无误,而父亲的决定,向来,都是正确的吧,否则,他们的生意,不会越做越大。

也正因为如此,父亲,更相信他,而不是三弟。

那个弟弟,就是因为墨水太多,于是自视清高了,总是与父亲做对,处处质疑父亲的决策,到最后,因为反对父亲为扩大家业做的举措,决裂地选择与他们脱离关系,而离开了顾家。

他记得,最后,弟弟离开之前,他想要挽留的时候,弟弟说的那番话,从此刺在了他的心里,多年来不曾被拔走。

“大哥,你还没看明白吗?爸爸做事,对外面的人没有底线就算了,但对我们家里人,也一样没了廉耻之心,我们都是亲人,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芳芳?他把芳芳当什么了?如果他能够这样对待芳芳,以后呢?他会怎么对待我们?”

“礼文,不会的,爸爸那是不得已的。”

“什么不得已?这世界上对亲人,就不应该有这种不得已,他放弃那家酒店不就可以了吗?凭什么为了他的事业,就得牺牲芳芳?”

“那是成功的代价。”

“但那个代价必须由他,或者由你来付出,不是芳芳。”弟弟看着不为所动的他,绝望地摇头,“大哥,你不会懂的,像你这种人,不会自我反省,不懂得独立思考,爸说什么,你就做什么,根本没有半点分辨能力,也从来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你不会懂的。”

是吗?像他这种人,是哪种人?

他看着弟弟带着他五岁的大侄子离开了顾家,听着屋子里女人的低泣以及孩子的哭声——那是弟媳以及两岁的小侄子,因为小侄子的年龄太小,担心离开顾家不好照顾,在父亲的劝说下,留下了弟媳跟小侄子。

听着他们的哭声,他心里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

如果,三弟真的像他说的那样会考虑他人的感受,怎么不考虑一下此刻被他抛弃的妻子和儿子的感受?

什么知书达理的知识分子?还不是跟他一个样。

还有胆量说是他不懂。

他懂,他当然懂,为了顾氏的将来,他付出了那么多,妹妹做出的这些牺牲,又算得了什么?

不正因为他们的付出,所以,顾氏发展到今天,成为了天舟的龙头企业吗?

没有谁,会不给顾氏的人几分面子的。

在踏入了成功人士这一行列后,一开始,他还觉得扬眉吐气,但很快,他就分辨出了其中微妙的差距。

是在接触的人的阶层越来越高的时候,他发现的那堵墙——虽然,碍于顾氏的势力,别人表面上不会那么明显地表现出来,但无意中,语气里,眉梢上,隐隐地透出着,对他们的鄙夷。

不。

不是他们,是他。

穿着随意,什么都不讲究的父亲,在别人的眼里,虽然是个土得掉渣的商人,但父亲根本不在意,父亲底气十足地回击胆敢蔑视他的人,赢回了他的威严。

而自己呢?

顾氏的二把手,父亲的得力助手,但在很多人眼里,就是依靠父亲明智的远见与决策,顺势而为的附和者,无法独当一面。

或许男人的圈子里,因为他背后的势力,他的姓氏代表的财力,让他们不敢轻易泄露这种轻视,但在女人面前,在趋炎附势的女人面前,自己言谈上的不得体,当察觉到她们眼里的不屑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与那些举止合宜,侃侃而谈的男人们,相形见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