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第2/3页)
李霓裳答应下来。
“那老贼居然真的就没了?”说完话,韩枯松也不走,忽然自己叹了口气。
“先前我也听说了事,我还想着是不是以讹传讹,又说不准是那老贼诈死。没想到竟是真的……”
他微微摇了摇头,面上露出几分惆怅之色,很快又道:“幸好虎瞳看不上他,知道了,也不会难过!”
他仿佛松下一口气,又转向李霓裳:“听说公主当时也在?怎么一回事?说我听听!”
李霓裳将经过说了一遍。
这一次,他半晌没作声,忽然,翘了翘拇指:“痛快!没的说!这老贼,年轻起,我就瞧他不顺眼,起个名字还叫什么云郎!”他脸上露出不屑之色,“我骂了他一辈子,别想我因为他真死了就不骂了!不过,该说不说,就这个,我服气了!”
他从马背上拽下拴着的酒嚢,咬开盖,走到路边,洒酒与野,对着虚空道:“老贼,你就安心走吧!看见静妹,你跟她说一声,虎瞳我会照顾好他的,让她不用记挂!”
洒完,他转身朝李霓裳行了一礼,骑马去了。
李霓裳看着大和尚的身影消失,转头望向了附近的一个方向。
“公主,该走了!”李忠节轻声催促。
李霓裳让他转道继续上路,在傍晚的时候,来到了裴家旧居的附近。
她循着熟悉的旧路入庄,停在了一扇门前。
裴隗已经很老了,腿脚不便,这两年一直独居老宅,养病护陵。李霓裳叩开门,呈上访礼,对着出来的老奴道了来意,老奴进去,片刻后出来,将她领到一间堂屋,轻声道:“老家主,公主到了。”
堂屋光线昏暗,裴隗膝横拐杖,坐在窗前夕阳里,用苍哑的声音问她何事。
李霓裳行礼,先说了一番礼节的话,随即斟酌道:“胡德永其人,裴公是否知道?前些时日,他归乡前,对我提及,回去后,想作一部前朝故旧忆集,名字已经起好,《耄老闲笔记》,不是为著书流传,而是如老农记岁时,自藏纪念而已。又说因年纪老迈,从前事许多记不清了,更怕自己不知而遗漏,感慨旧僚零落,当世能帮他的,或也就剩裴公了。可惜路途遥远,只能抱憾。他对我颇多助力,我无可回报,常记念在心,这回因守城缘故,我恰好来此,想到裴公就在此安养天年,贸然造访,盼裴公解惑,回去后,我可转他,如此,也算是我为老宰公尽的一份心意。”
裴隗点了点头,脸上慢慢露出丝笑意:“公主不必顾虑。战事又起,早两年,我还能出一点力,如今是真的要服老了。你这回借兵,我也听说了,替裴家谢你。只可惜我当时在京中也不多,所知只怕所限。他想问什么,我若是知道,必无所不言。”
李霓裳欢喜道喜。裴隗呼人给她备笔墨。李霓裳起先胡扯,问了别的她知道名字的人。一一记录下来。问了几位过后,道:“还有一位宇文纵。便是不久前方去了的那位天王……”
她留意到裴隗原本和蔼的神色微凝,没说话,忙搁笔赔罪:“我知此人不该提及,说他名字,只怕都辱没贵府,只是看胡德永对此人颇多着墨,说,录诸公生平,无论忠佞贤愚,都应当据实直书,善恶皆可为鉴,一时疏忽了。裴公若是不愿听此人名字,那便掠过。”
“无妨。”裴隗沉默了片刻,道:“他想问甚,你说吧。”
李霓裳忙道谢,坐回去再次提笔,随即用若无其事的口吻道:“他说宇文纵年轻时,叛出朝廷之初,因裴大将军怀善,曾劝成其回头,后却又因朝廷出尔反尔,诱杀全家,断了他路。因时日长久,他年纪老迈,到底是崇正十六年,或十七年?又或那几年,如何一一对应,他记不清楚,很是苦恼。”
她说完,见裴隗闭目,似在回忆,片刻后,睁目,缓缓道:“初叛是十六年夏五月,复叛是次年二月。”
看来是真的了!只是还不知道更多细节而已。
李霓裳装模作样记下来,正待再迂回打听,却见他咳嗽了几声,面露疲色。
那老仆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走了进来,道:“老家主,该吃药了。”
裴隗道:“就此罢了吧。一来我也年老混沌,不比胡德永灵清多少,即便记得,怕也是错。二来,我当年不过一个小小边将,即便有所知,也不过是管中窥豹,对他著书无益。”
他这是谢客了,何况年老体衰,李霓裳怎敢勉强,忙收笔,开口告辞。
裴隗留她用饭,听到她婉拒,说要赶路回去,也不勉强,吩咐人送客。
李霓裳便收起笔录,恭敬再次拜谢过后,跟随那老仆出门而去。
“且慢!”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呼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