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第3/4页)

琳达本来要推荐熟识的律师给林晋慈,但被林晋慈婉言拒绝了。

林晋慈说她也有一位熟人在律所工作,她会自己去联系。

当天林晋慈请大家喝了下午茶,以示歉意,说到底丁琴是她推荐进来的,虽然失窃的是自己的物品,但也给其他同事添了不少麻烦。

温迪和几位同事凑在一块聊天,都觉得林晋慈太善良了。

温迪如今想起丁琴,还是愤愤不平:“我是真的觉得她说话有意思,偷就偷,非说别人故意显摆给她看的,我们楼下还停了好几辆豪车呢,照她这个逻辑,不也是在显摆,怎么没见她半夜喊拖车来把别人豪车也拖走?”

林晋慈“噗嗤”一声笑,温迪总能讲出这种喜剧台词一样的话。

本来温迪还担心丁琴仗着熟人关系会来事务所胡搅蛮缠,毕竟按盗窃罪的量刑标准,这已经属于数额巨大,可能要判三年以上徒刑并处罚金,可事务所这几天好像也没什么动静。

丁琴这样的人,不可能不去找林晋慈求情,好歹还有一层亲戚关系呢。

温迪忧心猜道:“她不会是堵到林工你家里去了吧?”

林晋慈叫她宽心,说:“她不敢的。”

“她连这么贵的手表都敢偷,还有什么不敢的啊。”温迪

放不下心,叫林晋慈多注意。

林晋慈微微点头,谢了温迪的好意,没有再继续跟温迪解释丁琴不敢的原因。

林晋慈请了卢文洲所在正力律所的一位律师,论知名度,这位律师在崇北可能排不上响亮的名号,但作为卢文洲晋升之路上的死对头,林晋慈相信他一定会用尽全力争取到最大刑罚。

丁琴当然不敢来找林晋慈。

因林晋慈在接她第一通电话时,就语气平静地告知了她,她可以来找林晋慈,撒泼打滚,装可怜博同情,都可以。

“作为正力律所的委托人,我会第一时间去表哥的律所反映情况,让我的律师为我想想办法,要是你把情况弄得很棘手,那就请正力的其他律师一起来出主意,我不缺这点请律师的钱,要不请表哥?肥水不流外人田,你们不都爱说这句话,对吧?”

林晋慈听见电话那头短促的呼吸一声接着一声,好像愤怒又恐惧到了极点:“林晋慈,你故意的,你之前对我——”

林晋慈轻飘飘地打断她:“对你关心,当然是因为表哥,我读高中的时候,他’关心‘过我一阵子,姑妈也出了不少力,现在就当是我的感谢和报答。”

话落,林晋慈直接挂了电话。

丁琴没敢再打来,姑妈也没有。

世界清净异常,仿佛连旧岁里的陈灰也一并扫除。

林晋慈讨厌违心的原谅,也同样讨厌长久的记恨,因这两者在她看来,都是对自我生命的一种辜负和浪费。

十几岁时,她就已经明白,与恶缠斗,稍不留神,她也会被困滩涂。

所以将自己从情绪里拉出来,去追求她想过的人生,不过多地消耗自己,如果哪天方便,就顺带碾死一只臭虫,但不要耽误她往前走。

温迪拿上图纸出去了,安静的办公室里,只有林晋慈一个人。

她将自己原来的手表摘下,细看手腕内侧的一处烫伤印,已经自愈平整,只有肌肤下还残留着浅褐色的印记。

多年不褪,应该也不会消褪了。

这是念初一的时候,在家里不小心烫到的。

甚至没有人知道她被烫到。

因她站在熄火的灶具边,握着像被火燎一样的手腕,神经被痛感占据,却发现自己没有任何呼叫意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变成了一个再也不会跟家长求助的孩子。

过了很久,她才有动作,与平常的林晋慈并没有任何区别,从弱小的蒙昧里清醒过来的动静近乎无声。

她去电脑上搜索了烫伤处理办法,持续不断的凉水哗哗冲在手腕,她想,自己以后要有用一点,这样她就可以自己处理所有问题。

林晋慈拿起傅易沛差人送来的女士手表,他一贯品味好,选的手表也漂亮,并且是林晋慈一向偏爱的宽表带、线条简约的款式。

戴好表,她举起手腕定定地看。

可能是刚刚温迪提起丁琴,也可能是她想到了自己的家庭,因为习惯性阻止负面情绪入侵,她觉得此刻心里空空的。

好像一颗没有生命体征的卫星,脱轨避开了小碎石带,侥幸获得安全,保持完整,却陷入空寂的孤独。

忽而她想到傅易沛,想把整颗心都交给他填满。

傅易沛恰在这时打来电话,问她:“手表喜欢吗?”

林晋慈说喜欢。

声线平淡得几乎没有起伏,低低的,空空的。

傅易沛正想说有点敷衍,就听见她继续用这样的声音说:“真的很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