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番外·大黄养娃日记 这便是……(第2/5页)
原本我将姚家斜对面那间更大的屋子划作了自己的地盘,日日要去巡视的。如今顾不得,便遣了我的狗崽子们去。
她那只公人也不出门狩猎了,跟我一样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只不过他在屋里,我在屋外。
人产崽似乎比狗艰难许多。她疼了一整夜,我在外头呜呜低嚎不止,与那凶巴巴的老头都急得直挠墙。
后来,我总算听见人崽子一声嘹亮的啼哭。嗯,很有力气,但……怎么只一只?我使劲嗅了嗅空气,确实只一股新生的以前没闻过的新味道。
愈发疑惑:怀了那么久,就生一只?
趁那公人不顾阻拦进了产房,我也趴到门槛上,抻着脖子往里瞧。屋里的血腥气和汗味儿还未散尽,但她呼吸匀停,像是累极睡着了。我便也把下巴搁在门槛上,安静下来。
不一会,我的耳朵又竖了起来。
那只公人在哭呢。声音被压抑在喉咙里,极低极低的一声哽咽,人耳怕是听不见的,我却听得十分真切,连泪珠子滑过他脸颊,在他下颌上积蓄,最终嗒一声轻响,落在她手背上,我都听见了。
他难过得很。
过了许久,我还听见他缓缓伏在床沿边儿,轻轻抚摸着她的手,声线低沉嘶哑:“不生了……我们只要这一个女儿,便够了。”
我歪了歪脑袋,难以置信,所以……果然只一个?
从前我在外头奔命,只顾得上觅食、争地盘,辛苦地求活,从没这般近看过人生养繁衍。如今才算知晓,原来人啊,他们一窝只生一个。
而且没毛!
日头落下又升起,约莫三十回的光景,我的那只人总算又活蹦乱跳了起来。她的胃口其实在生产前便恢复了,如今更是吃什么都香,把她辛苦诞下的那没毛的独苗人崽子也喂得结实滚圆。
但那只公人还是没去狩猎。
听我的那只人说,他告了“长假”,这些时日都在家帮着照顾人崽子。
什么是长假?不懂。
但公人即便不去狩猎,家里肉和草也吃不完,连黑石头都会有旁的人送上门来,虽闹不懂为什么,但既然食水丰足,我便安心了。
虽然已在姚家过了三年,但每年冬日来临我依旧会担心没东西吃,或许是因为曾在大雪中怎么也找不到吃食的日子,令我太难以忘怀了。
我那只人,她极爱她那只没毛的小崽子,能下地走动、大致养好了身子骨后,便特意将她的崽子装在藤篮子里抱给我看,还得意地冲我显摆:“大黄,瞧我闺女,生得多俊!顶顶俊了!一准儿是世上最好看的小姑娘!你瞧这鼻子嘴,是不是像林闻安,但这双大眼睛又像我!大不大?不枉费我吃了那么多葡萄,多会挑着长啊!”
我伸头过去,瞅了一眼,眼睛是大,但浑身光溜溜,胖乎乎的。我知晓人只有头上长毛,但这小东西连头顶的毛都长得稀稀拉拉。
有点失望。没毛,嘴筒子也不够长。
丑。
不过……我凑上前,仔细嗅了嗅她,牢牢记住了那股子奶膻气。
既是我那只人辛苦生下的,丑,我也护着她啊。
这小崽子刚开始只会哭,哭了就吃奶,吃了奶就睡,睡醒又哭,把我那只人折腾得眼圈都青了。幸好她的那只公人一有动静便会起来,后来那小东西鼻子里刚哼唧一声,他便立刻起身,轻手轻脚将崽抱出去哄,再抱去灶房煮牛乳,用沸水煮过的葫芦喂她喝,就像以前喂家里的瘸腿驴子一般。
这样我的人便不必夜半三更起来喂奶,能睡个好觉了。
只是公人因此也熬得眼眶青黑,他抱着那软团子,手里捏着小葫芦喂着喂着,脑袋便一点一点往下沉。我真怕他被熬死了,有一回便悄悄跟出去,在他脚边一躺,四爪朝天翻出肚皮,冲他“汪”了一声。
他先是一愣,旋即便忍不住笑了起来,弯腰揉揉我的毛:“大黄,多谢你惦记。可咱们知蘅是个人啊,吃不得狗奶。再说了……”他眼睛瞟了瞟我的肚皮,“你也没这奶啊。”
人能吃牛奶,却不能吃狗奶?
那人还挺挑食。
好吧,真可惜。我又遗憾地坐了起来,我还挺想替人喂崽子的。
日子晃悠悠过去,墙那边,那棵柿子树这两年被那只很怕我的人用腐熟的驴粪施过肥,今年铺开了一整片浓荫,长得极茂盛。
知了也聒噪起来时,这小崽子总算断了人奶,改吃些米糊糊、牛乳,还有捣得烂烂的青蔬泥、果子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