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袁瑶衣回头,顺着詹铎的示意看去,是她的鞋子,还好好地摆在脚踏上。
竟是忘了穿,一直打着赤脚。
“嗯。”她应了一声,随之抱着被卷折回到床边。
两只脚先后抬起一勾,便将鞋子轻巧的套上,然后又急急的往外间小厅走。
她身形一旋,灵巧用肩膀拨开珠帘,终于出了内室。
不自觉的松了口气,并往回看了眼:“公子早些休息吧。”
隔着珠帘,詹铎还在原处,轻道了声好。
袁瑶衣走去榻边,弯腰把被子铺好,遂熄了边上灯盏,去了榻上躺好。
内室的灯还亮着,传来轻微的窸窣声,应当是詹铎在脱衣裳。虽然两人各处一间,但到底只隔一道珠帘,着实有些不自在。
袁瑶衣面朝里躺下闭了眼睛,想着明日问问看,换一间房间。自己不会觉得别扭,也不会打搅到詹铎。
即使闭上眼睛,如今也睡不着。过了一会儿,她听见珠帘相碰的轻响,脊背蓦的变僵,然后就是渐近的脚步声。
是詹铎过来了?
她一动不动,只是缓缓睁开眼。
内室出来的光线正好映在墙上一片,如此,也就清晰勾勒出男子落在上面的影子。
是詹铎,他就站在塌边。
袁瑶衣被下的手掐紧,这般安静的环境下,竟是能听清男人的呼吸。
“哒”,一声极轻微的响声进了耳中。
她瞅着墙上,詹铎的影子在她身后弯下,将不知道什么东西放于塌边。然后他只站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开,回了内室去。
袁瑶衣闭上眼睛,紧绷的身体松缓开,而手心里已经满是汗。
内室的灯熄了,整间房重新陷入黑暗。
夜深人静,船身平稳。
袁瑶衣在被子轻轻转了个身,她把手探出来,摸索去榻边,指尖果然碰触到什么。
她握到手中,是一个小瓷瓶,凉凉的。待拿近来,鼻尖便嗅到了清爽的药味儿。
是药油,詹铎适才在内室时,与她说过这个。原来,他过来是把这个送来,应该是以为她睡了,所以没说话。
明明什么事也没有,她却在这儿瞎紧张。
詹铎为人处世公正,身上又带着官职,品性自然不会恶劣。
她心中笑了自己一通,而后真的放松下来,很快便睡了过去。
翌日,天气晴朗。
船正式启程回京,行进在宽阔的江面上。
袁瑶衣和耿芷蝶站在船侧避风处,欣赏着北岸的风景。江南与江北,只这一条水之隔,便呈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景。
“再往前一段就拐进运河了。”耿芷蝶包裹的严实,边上两个婆子仔细照顾着。
袁瑶衣顺着去看,只看到茫茫江水。
耿芷蝶抱着手炉嘟哝着:“还是外面有趣,回去后,还不知道下次出来是什么时候。”
“姑娘不想念家人吗?”袁瑶衣问。
不知是不是离闳州府越来越远,心境亦跟着产生变化。父亲虽然将她放弃,但是家中仍旧有她挂念的。
胆小的妹妹,不知情的兄长,一起长大的好友阿素,乃至过世的祖父母
到底是从小长大的家乡,心底里藏着一份眷顾。
耿芷蝶听了,小嘴抿了抿:“明明他们整日数落我,可我还是想他们。”
看着小姑娘费解的样子,袁瑶衣笑了:“因为他们是为你好,真对你不闻不问,那是不要你了。”
“你说得对。”耿芷蝶点头,亮晶晶的眼睛看去北方,“回家也好。我来的时候,记着江北有一处酒楼,做的草鱼极为好吃。等船停下,我带瑶衣姐姐你去吃。”
袁瑶衣笑了笑:“是你先前说的那家?”
两人正说着,站在船头甲板处的詹铎看过来。将舆图交给属下,他转身朝两个的位置走去。
见他走来,耿芷蝶有些心虚,脸上的笑慢慢收了回去。
“吃鱼?”几步外,詹铎站定,居高临下看着小姑娘,“又想擅自下船?”
耿芷蝶哪还有刚才的乐呵劲儿,低垂着小脑袋,嗫嚅:“我就说说嘛。”
“耿芷蝶,你若再淘气,我让人将你捆起来送回侯府。”詹铎道,并没有因为面前的是个八九岁小丫头,而放松口气。
“那,”耿芷蝶咽了咽口水,为自己辩白了声,“我是想让瑶衣尝尝嘛。”
詹铎视线稍移,看去边上的纤柔女子:“你想吃?”
“没有,”袁瑶衣不知道这话怎么就说到了自己身上,不假思索便摆了摆手,“我们只是闲着说话而已。”
什么吃鱼,她吃东西又不挑嘴儿。再说,她也没有让船随便停靠的权利。
詹铎重新看去耿芷蝶:“你在外面多少时候了?”
耿芷蝶眨巴着眼睛,有些委屈:“哦,我这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