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第2/4页)
他的娘子心里有气,不肯放过他,他口中发苦也没得办法替自己分说,毕竟他也没有可辩解的。
他只能道,“娘子与我,是泉水与石,谁人能磨得了我,娘子还要问吗?”
唯有滴水才可穿石。
烛火噼啪响了一声,外面虫鸣阵阵。
杜泠静心道,他还挺会给自己打比方。
但不管是滴水穿石,还是清泉石上,她方才已把该说的话都说了,不能一味地给他好脸。
她想到了另一件还没说清的事。
她干脆起了身,他立时问她要去哪,她则走去了西厢房。
这两大箱子,确实是她让阮恭从青州取回来的,三郎的遗物。
但就她这两日的翻看来说,三郎留下的,恐怕不只是旧日的朝堂事这么简单。
杜泠静提了窦阁老的事,说自己应了帖子走一趟,和窦阁老曾收束她父亲的新政也有关系。
“爹虽过世,可我总觉他未必不与眼下的朝局有关。”
她解释清了要去窦府的意图,这次陆慎如冷静着沉默了一下。
他先扶了妻子在旁坐了,自己亦跟着坐下,才道。
“关于岳父大人,蒋竹修道跟我说过一事。”
夜深了,外间出了虫叫蛙鸣,四下里静悄悄的。
但杜泠静听见这话,耳中却咚得一响。
三郎与侯爷?还曾坐在一起谈论过关于她父亲的事。
杜泠静怎么想,怎么都觉得这场景有怪怪的。
三郎也就罢了,她难以想象侯爷也能平心静气跟三郎说话。
但她没多言,只问,“关于父亲的是什么事?”
是有关杜阁老身死一事。
彼时就是在发了山洪的山中,他们借宿的山庄里。
陆慎如记得,蒋竹修来找他,说了他不会娶泉泉过门,而那晚,蒋竹修亦提及杜阁老,说阁老之死,看似天意,实则可能是人为。
他惊讶,蒋竹修先说了几点,诸如阁老本可以不走此路,却绕路前来,又说有人在山间见到过一行不知身份的人马在阁老之前经过。
他说,“更紧要的事,阁老离开青州之前,曾忧虑过,同说我不知还能不能再回青州,亲自送静娘出嫁。”
他还道,“我怕静娘也出事。”
……
陆慎如把蒋竹修的话,同杜泠静提了两句。
“岳父可也与你说过这件事?”
“没有。”
父亲从未跟她说着这层担忧,反而道,原定两年后她与三郎的婚期,他会回青州来送她出门。
杜泠静愕然默了默。
父亲不跟她说,可能是怕她担心。
但彼时,三郎也未曾跟她讲过,他劝她父亲的死只是天灾意外,他陪她将父亲下葬,却将心中的顾虑与思量,告诉了侯爷。
这会杜泠静听侯爷道,“他在暗中调查,同我说了之后,我也支了人手去查此事。”
他还专程调了一队侍卫,在她身边暗暗守了一年。
彼时她并未出事,但他也好,蒋竹修也罢,都没能查到杜阁老的真正死因。他还让人找了跟杜阁老一起被山洪冲走,却失踪的幕僚许久。
这事他也告诉了娘子,“不过我身份立场特殊,那位幕僚兴许一直躲着我,多年也未能找到。”
杜泠静却听拂党众人说,曾经见过他,“若父亲身死真有异,恐只有他知道来龙去脉。我托廖先生他们,再帮我们找找。”
廖先生因朝堂有些变故,一直还未去上任。
陆慎如点头,说自己会派人从旁协助。
杜泠静则言归了正传。
“所以我想去赴窦家宴请,”她总觉得有好多事情隔着层层白雾不曾明了,“或许多走几步才能看清。”
只是她眼下的状况,陆惟石更不想让她去,目光从她小腹又转到她面上。
“过些日宫里的万寿节,你少不得要去应酬,窦家寿宴再去,我怕你身子吃不消。”
杜泠静摆手道无妨,“王太医已经帮我开了安胎药,吃几日也就安稳了。”
“王太医还说什么了?”陆慎如不禁过问。
他这么一问,杜泠静忽的想到了王太医的话,抿着嘴才没笑出来。
“王太医说他虽是个专治外伤的大夫,但也曾学过许多年妇儿医理,心有抱负,可众人多不认,从未有贵人找他看过。”
杜泠静特特看了某人一眼。
“王太医说,他此番托了侯爷的福,终于也是开上安胎药了,一展宏图。”
“……”
陆侯的脸都黑了。
那王老头子还敢托他的福?
“之后换个太医。”
杜泠静却不肯换,“一事不烦二主,我看王太医稳妥的很,倒是比侯爷稳当。”
她是故意要跟他对着干的。
但陆慎如口中泛苦也不敢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