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第2/4页)

来人玉冠锦袍,身后坠着侍从幕僚亲信七八个人。他立在这群成人男子之间,略显出几分少年人的青涩。

陆侯脚步微顿。

“哦,雍王殿下。”

雍王逢祺。

陆侯照着礼数当正经同他行礼,但陆慎如只止步点头,草草行了一礼,再无话与他言说,大步流星的转身离去。

他拥立的是外甥慧王,他欲立幼不立长,同雍王与窦阁老等文臣一派,无话可说。

他就这么走了,雍王殿下身侧的人不由“讨伐”起他来。

尤其雍王近边的一个青年人,不由地冷哼出声。

“分晓未见,陆慎如便嚣张跋扈至此,对殿下不敬,乱臣贼子无疑!”

他说着便同身侧的少年皇子道。

“殿下日后入主东宫,此人必是朝堂大患,届时殿下对他,乃至整个永定侯府陆氏,千万不要心慈手软。”

他沉了声,“连根拔起才安。”

雍王逢祺闻言转头看了他一眼。

这人是他母族邵氏近来刚推到他身边,代替邵伯举的邵家人。

但此人话很多,多到聒噪。

逢祺微微抿唇。

这人全然不及他那自尽的探花表兄邵伯举的文才,更是不及陆侯爷半分龙章凤姿。

只一味地聒噪。

但他并未开口训斥,只是低头转身离去。

*

陆慎如下朝便回了府邸,听闻他的侯夫人,今日在正院后面的小花园里煮茶。

天越发和暖起来,她也渐渐爱往侯府偌大的园子里走动。

这会他抬脚过去,隔着一道开了花格窗的院墙,便瞧见她背身立在池塘旁的垂柳下,同秋霖说事。

柳叶打旋落在她黑亮的发髻上,秋霖在跟她说澄清坊里的事。

“……二姑娘这两日难得的没有闹腾,但也一直抹泪,饭不怎么吃,就问什么时候能让她回去照看母亲,说二夫人病情不稳,离不开她。”

池边垂柳下,杜泠静微叹一气。

她那婶娘莫名摔了头,得了个癔症,回到娘家休养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加重了病情。

二妹杜润青也算是孝顺了。

她那不着调的叔叔完全是个甩手掌柜,钱每年寄不回家几两,人也回不到家中来,而他上任的地方偏远,家中人不便去,他也懒得接,就这么把卧病的妻子丢给未及笄的女儿。

眼下二妹倒是及笄了,却也才十五,至于小弟湛明,还要在保定书院的读书,也帮衬不上。

一个十五岁的姑娘,既要打点家中庶务,还要照顾卧病的母亲,偏生她外家并不真的为她们母女着想,只一味给她灌些迷魂药。

杜泠静还是吩咐不让她走,“且让她先冷静冷静,想想明白。”

但秋霖道顾家来了人接她。

早间先是万老夫人派了人过去,文伯把人挡了,不想一转头顾大老爷也派人去接这外甥女。

顾扬嗣的人见文伯不开门,竟然要闯。

“亏得侯府的侍卫在,将那些人斥了回去,这才都悻悻走了。”

如此强硬,别不是又给杜润青找了什么婆家与夫婿。

杜泠静当即吩咐了秋霖,“要么他们把二夫人送回杜家,要么也不要想着打杜家姑娘的主意。”

顾大老爷和万老夫人这对母子想要做什么?无非就是想要借杜家的名头,行不端之事。

陆慎如隔着院墙花窗,忽觉他娘子竟有了超一品侯夫人的风范,没立刻绕过院墙往她身侧走去,仍旧站在窗外。

不想秋霖忽然从袖中取出一方帕子来。

男人定睛看去,那帕子上绣了片枫叶。

秋霖低声,“六爷的帕子,先前给夫人包扎伤口的,奴婢已经洗净了,可要送还回去。”

秋霖暗道,六爷的帕子可不适合留在侯府里。

果见夫人看了一眼,也立时道,“今日就让菖蒲给他送回去吧。”

她说着想到了什么,“后日就是殿试,让他静心温习,望他能在大殿上博得高名。”

虽然以蒋枫川会试的倒数名次,多半也就是个同进士了,但总该有所期盼,哪怕不能成。杜泠静是如此作想。

如果今次进殿试的不是六郎而是三郎,才是有望点在那二甲进士,甚至是一甲那状元、榜眼与探花的名头上。

突然想起三郎,时间似一晃之间,过了一辈子这么久。

她怔了怔,目光朝隔壁院中露出枝干来的一丛翠竹看去。

侯府的竹子在不经意间,只余下最后的一小片,被锁在无人踏足的一方幽院之中。

杜泠静让人收了垂柳下的茶,脚下绕着池塘边缘,一路绕到了那隔墙探出一丛翠绿的竹叶下。

她倏然转过目光,忽的看到了从院墙底下,悄悄拱出来的一个尖尖脑袋。

杜泠静一眼看见此物,便飞快眨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