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第2/4页)

年嘉准备换条路走,杜泠静都随了她,不过也回头看了秋霖一眼。

秋霖低声在她耳边。

“夫人放心,我让艾叶偷偷跟着二姑娘了。”

今次的兖王府花宴人这么多,就算要行再秘密的事情,也保不齐会出了岔子,被人发现。

在此间闹出事来丢了人,可就满京城都知道了。

杜泠静暗暗捏了手,与年嘉一道换了另一条路,这条路从一片紫竹林中穿过,从一处假山上的高台边花路小道路过。

她们刚走过去,便听到高台上有人作了首诗,兖王爷在旁抚掌道妙,一旁的人凑上前赏评起来,兖王更是夸赞不止。

年嘉抬头瞧了一眼,笑起来,“你瞧是谁人作诗?”

她叫了杜泠静,杜泠静不禁也抬头看过去,只一眼,恰与高台上作诗的人对上了目光。

他穿了件绛紫色束红玉锦带的长袍,此刻长身负手立在高台之上,杜泠静险些没认出来。

是六郎。

自三郎过世之后,他的衣裳清一色的全改成了三郎生前惯穿的颜色,甚至会在腰间束杜泠静从前给三郎打的绦子。

他今日这一身衣装,浓墨重彩如深秋山巅的红枫,褪去青竹的清俊,杜泠静真是差点没认出来。

不过六郎也确实与过去不同,从前他是举子,尚在三郎这解元之下,但如今他是贡士,下月便是金榜上的进士,已在三郎之上。

杜泠静见他也看到了自己,跟他轻轻点了点头,年嘉亦跟他打了个招呼,两人便顺着花路小道转去了另一边的桃林里。

但有人的目光却从高台里,一路分花拂柳地,缀在杜泠静发髻后长长的发带上。

高台上的风吹起蒋枫川的绛紫袍摆,有幕僚来请兖王往前厅见客。

兖王立时邀诸君同去,只是点到蒋枫川,蒋枫川却跟他笑着请罪。

“王爷别院的风光着实醉人,还请王爷许蒋某再留片刻,高台吹风,极目眺景,再追王爷脚步。”

他要多留一阵,兖王自都允了他,“前厅吵闹,秋屹在此偷闲也好,本王是不能了。”

他叫了蒋枫川的表字,说完又道,过一会忙完再让人来请他。

蒋枫川会试名次虽然不高,但兖王多爱重,旁人也都敬着他,一一与他告辞,不时高台里只余他一人在风中默然伫立。

从花路小道上远去的人,此刻刚刚踏入桃林之间。桃花渐谢,只余半树尚在枝头。

她正穿了见桃红色绣花褙子,人立花间,就这么轻轻走动着,便将残缺了半树的桃花齐齐补了上来。

青年的目光缀在了她的翻飞的裙摆与飘动的发带间。

从前在青州,他也曾与她,逢春日去过城外的桃林。

彼时三哥尚在,与她一道走在前面,山间留下清澈山泉溪水,三哥亲自舀了为她煮茶。

她喜好用泉水煮茶,三哥总是记在心上。但他记着的不仅这些,他会记得她与他出游时穿了什么衣裳,戴了什么首饰,发间又系了什么颜色的发带。

然后三哥回去家中,便在窗下落下这日的游记。他自不会细写她穿了什么系了什么,却会把她发带的颜色,编进游记的云、花和水里,编在三哥为数不多还能出游的风里。

他当时不懂,甚至最初都没有留意三哥会这样写文,直到他病在家中出不了门,总把从前的游记翻出来看,看了又看。

纸页都翻黄了,他才发现。

他问他,“哥写这些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日的景,真就是她发带的颜色?岂不失了真?”

他没什么避讳地直问,却见三哥微微红了脸色。

“你怎么会懂?”

说着又看了他,笑着温声。

“或许等以后,你也会有懂的一日。”

那时候他当然不懂,每逢出游,他只会记着哥今日身子如何,兴致又如何,妙笔写下怎样的文章。

如今……

蒋枫川闭起眼睛摇了头。

但眼前只有她珊瑚红色的发带。

他忽的睁开了眼睛,他倏然觉得没有什么可摇头的。

他自嘲地笑了一声,看住桃林里的人,直到人消失在桃林另一边,他才缓步下了高台。

*

杜泠静与年嘉穿过桃林,就见了几位宗室的贵夫人。

杜泠静之前就见过,但不相熟,这次年嘉特特为她引荐,又在她耳边,“回去陆慎如若是问你都见了什么人,你也好张口就说给他,别让他以为咱们就是出来吃喝玩乐来了,可是做了正事的。”

她惯会一些糊弄学,杜泠静好笑得不行。虽然某位侯爷根本不会问这种问题,但杜泠静还是认真与人结识一番。

众人沿着河边,边走边闲聊,刚走了一小半路,杜泠静便听见附近有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