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第2/4页)

待吃完饭再折回山房别院,夜幕升起拢住四合。

别院安静,两人都还没回来。

虫鸣响起,吱吱啦啦地令人隐隐有些不安。这次连年嘉也站在山房门前,远眺着黑夜中的原野立了好一阵,才又回了宿下的院子。

今夜无风,山房里树梢不动,越闷,虫鸣越是不眠不休。

杜泠静被吵得有些睡不着,迷迷糊糊地不知到了什么时候,隐约间听见些杂乱的脚步声出现在耳中。

她下了床,打开窗户便看见西面的几处院中有火光。闷了前半夜的院子此刻风声大作。

夜风呼呼地从窗外涌进来,吹得人身后长发飞起,却也吹来裹挟其间的血腥之气。

杜泠静眼皮一跳,未见有人前来,她匆促穿了衣裳,循声往西院而去。

风将她披散的头发吹飞在半空中,秋霖给她挑了灯,侍卫见是她前来,没有拦她脚步。

满院都是匆促快步的侍卫,紧绷的气氛压着人,杜泠静忽的一眼看见了崇平。

她见崇平双眉紧皱地从房中出来,急促叫了人去取药。

杜泠静再仔细看去,见他靛蓝色的长袍上,洇出一片一片的黑迹,腥味极重——

竟全都是血!

杜泠静倒抽一口冷气。

崇平这才看到了她。

“夫人?”

他见她满脸惊惧,连忙道,“夫人不必担忧!”

说话间有侍卫匆促来寻他,他一时顾不得杜泠静,告辞快步跟人而去。

杜泠静却见他刚才出来的厢房,此刻又有人出来,端着一盆水泼在旁边树根。

是满盆的血水。

连秋霖都惊到了。

杜泠静恍惚走到了那门边,她脚下发晃,却又看着那房中围在床帐前的人群,不敢抬脚进去扰乱。

她侧身立在门框旁,见又有血水倒了出来,大夫模样的人,让人换了止血药来。

“血流得太多了,再这么下去就……”

杜泠静捏着门框的手泛了白,她紧抿着唇不敢出声,却指尖颤抖。

但却有人倏然出现在她身侧,熟悉的臂膀,将她径直拢在了怀里。

“怎么了?怎么脸都白了?”

杜泠静一愣,惊诧抬头看去。

“侯爷?!”

“嗯哼。”

男人跟她点了头。

陆慎如见怀中的人遍身发凉,虽匆促穿了衣裳出门,但她长发散着,凌乱披在肩头。

他替她撩了撩长发,拨在她身后,柔声。

“以为房里受伤的是我?”

院中除了各处点起的灯,还有高高竖着的若干火把。

此刻夜风将浓重的烟火气吹来,火光亦如洒金油光,映在他英武的侧脸上。

杜泠静把他看了又看,他安稳地立在她面前,毫发未损。

她又愣了一下,才看向房内。

“是崇安。”

“啊……”

杜泠静万万没想到房中受了伤的竟然是崇安。

他这次把崇平给她留了下来,带出门的正是崇安。

恰崇平此时去而复返,手中取了新药,见夫人往房中看去,连忙道。

“夫人不必担心,崇安只是外伤而已。”

就算是外伤,出了这么多血也不是小事。她赶忙让崇平拿药过去,不要耽搁。

不过又看向身旁的男人,他确实无事,且眉目舒展,看来此番出动没有无功而返。

他轻声问她,“以为是我,吓着了?”

杜泠静还同他置着气,就算是也不会点头。

她不说话,拢了拢衣裳,但又不禁偷偷地上下将他打量了一遍。

男人瞧着她眸色和缓地笑了起来。

她也是个嘴硬的。

他刚要同她说句什么,但魏琮身侧的侍卫过来请了他。

他与魏琮显然有大事,这会便同杜泠静道。

“我无事,崇安他们也无妨,安心回去吧。”

他说后半夜风大,“别着了凉。”

说完,握了她的手腕,又吩咐秋霖小心提灯,去寻了魏琮。

杜泠静没立时走,往他背影处看了两眼,崇平从房中走出来。

“夫人是怕侯爷受伤吗?”

他道,“夫人放心便是,我等绝不会让侯爷受伤。”

杜泠静转头看去。

她知道侯府的侍卫,都是何等的尽职尽责,但此刻亦见到崇安房中,还有血水不断倒出来。

她多问了两句崇安的情形。

可崇平虽着意自己的胞弟,却让她无需费神上心。

“崇安养些日子就好了。就算是有什么,也是我等该为侯爷做的。”

夜风发紧,火把上的火光,随风舞出千军万马的模样。

崇平说永定军阖军上下,在弘启十四年那场惨烈损伤之后,肝胆俱碎。

“老侯爷拖着病躯力压鞑靼,为永定军和整个西北军中,争取休养生息之机,但这远远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