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第3/3页)

这两个字直扎的陆侯心头一滞。

方才春风浮起的她脸上的笑意也没了,陆慎如不知她怎么能跟他说出这样厉害的话来。

而她道,“我哪也不去。”

她低头往回走。

石板泛起的凉风,被她裙摆抽打着向他漫来。

陆慎如觉得自己快死了,仅此而已。

……

傍晚的侯府下了一阵春雨,墙角砖缝里湿湿潮潮。

杜泠静吩咐秋霖烧了水来,整个人没在高深的桶中,短暂摒弃一切所思所念,闭着眼睛小憩了片刻。

等她醒来,见秋霖已往她桶中添了好几次水,热水几乎将她淹没,整个浴房中湿气蒸腾,如浓雾般弥散着,人影都朦胧了几分。

杜泠静见状,最后拧了头发,轻声叫了人,帮她把裹身子的长巾子拿过来。

有人从她身后走了过来。

她还在拧着头发,没太留意,直到长长的巾子裹在她肩头,又绕在她身前,将她环着整个包裹了起来。

她察觉背后的人身形不太对。

而他则径直将她打横抱出了高深的浴桶。

她在他臂弯里,轻地似一捧柔软的春花,又沾了春雨,发梢的水滴哒哒落在地上,又漱漱滑落到她长巾半裹的胸前。

胸前的白巾瞬间湿透了,贴着柔嫩起伏的花骨朵,透出别样的姿态。

杜泠静连忙将长巾向上拉了又拉,连同锁骨一道紧紧遮住,抬眸向他嗔看而去。

他不会又犯了病,要今晚与她要孩子吧?

杜泠静绷了身形。

男人立时察觉到了。

水雾弥散在浴房之中,缓慢地在半空悄声潜行。

他受过创的嗓音低哑着,犹如一滴就要坠入黑渊中的水滴,向下沉沉坠着。

“我不动你。”

他说不动她,便就真的没有乱来半分。但他也没把她放下来,好似她根本无甚重量,真就如一捧花一样,他就静静地将她抱在怀中。

外面候着的秋霖他们,显然都被他支开了。窗外隐有虫鸣,春虫的夜鸣尚不刺耳,时不时地轻轻响上一声,如远处传来的鼓乐一般。

他抱着刚刚出浴的她,坐在了窗边的长凳上。

他把她放坐在他腿上,杜泠静要下去,他不让,又拿过一条白巾帮她裹了身。

杜泠静是不冷了,但却被裹成了蛹,动不得了。她干脆不再动,看他到底是要做什么。

她自是没什么好神色对待他。

他什么也没说,今日异常安静。

月光自窗外偷偷流转进来,从弥散的水雾里穿梭而过,隐隐有如银粉般的晶莹闪烁。

杜泠静见他始终安静如许,既不言也不动,只就这么抱着她,不由地从眼角,悄然看了他一眼。

月光从他鬓发边掠过,打在他高挺耸立的鼻梁上,将鼻梁上两刀陈年小疤清晰地勾勒出来。

而他眼眸垂着,没抬眸定定看她眼睛,只将目光落在她肩头上。

平日里傲然英眉,此刻沉落地蹙着。

月色旖旎,他真的什么都没说也没做,就这么抱了她半刻钟。

他今晚的安静沉默,连杜泠静都完全不适应了。

而他则趁着浴房冷下来之前,将她放了下来。

他把她放在一旁的竹榻上,他则起了身。

月光洒在他被她沾湿的锦袍上,他没回头,只低声。

“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我走了。”

言罢,走出了门去。

他出了门,秋霖和艾叶立时小跑进了房中。

杜泠静无恙,目光却不由看去窗外他离开的方向。

隔着厚厚的窗纱,她看不见,只能听到他沉沉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春夜的虫鸣里。

*

靖安侯府寿宴这日,他一早让人送了一套大红珊瑚镶金丝的头面来。

杜泠静已换好了一身偏素淡的蜜合色绣兰花的褙子,便没戴他的头面。

今日京城因着这场寿宴热闹非凡。

靖安侯府虽是武将贵勋的门第,但靖安侯在东南抗倭多年,与文臣世家亦相交不错,此番他留守京中的夫人七十七岁喜寿,连皇上都十分看重,京中但凡有些头脸的人,无不亲自前往道贺。

杜泠静没在这事上再同人赌气,况且她已经与年嘉说好,届时在靖安侯府相见。

不过杜泠静却想起另一桩事来。

这场寿宴,锦衣卫指挥使魏玦也要去。

年嘉与魏玦当年的事,她不甚清楚。

只是不知两人会不会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