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3/7页)
旁人看不见,陆慎如也看不见。
只是看着略显纤细而高挑的身形,与他出自同一锦缎衣料,同是侯府针线上的嬷嬷亲手刺绣,坠了他特特让人采买的珍珠的嫁衣,收束合宜地落在她身上。
她就这么穿着他给的嫁衣,走到了他面前。
是她再不是别人。
男人眸色轻轻颤了颤。
宫里的姑姑将新娘手里的绣球红绳交给杜济沧,又由着杜济沧亲手递了过来。
“小妹今后,就麻烦侯爷照看了。”
“陆某记在心上。”
男人稳稳地接过那挂了绣球的红绳,紧握在了手心里。
隔着一只大红绣球,另一边就是他的新娘。
男人眸光就定在她的盖头上。
不知是不是时间久了些,一众结亲的人中,不知哪个胆大的道了一句。
“侯爷看这么久,莫不是担心弄错了新娘?”
这话一出,厅里气氛微妙起来。
一众送嫁的贵胄子弟都往杜家人脸上看。
杜济沧还是稳得住,但杜致祁本就尴尬得不行,眼下被这么明里暗里地一点到,只觉脸上都热辣了。
难不成还要掀了新娘盖头给众人看?
那自是不可能的。
陆慎如也不会允许。
但他却察觉红绳另一边松了松。
他不禁暗暗心下一定。
若被提及此事,红绳处被抓紧起来,那他是要奇怪了。
但此刻却被人松了松手,他静静看着她,自己握着红绳的手则紧了一紧。
红绳轻微扯动起来,她隐有察觉,不由地转头往他这处看来,但隔着盖头,她什么都看不见,又立时转回了头去,手下不再动亦不再理睬。
陆慎如却敏锐地,将这略显冷淡的动作都看到了眼里。
这是她无疑了。
男人嘴角微微扬了起来。
就算隔着盖头,他也不会娶错新娘。
他手下握紧了红绳,方才那个胆大妄为的又开了口。
“呀,看来侯爷认准了人了。”
众人都闷笑,陆慎如转头瞧见是靖安侯家的小子。靖安侯府周家与永定侯府陆氏虽是一个战壕里的盟友,却自两家老侯爷起就吵吵闹闹、互不对付,也就只有周家的小子敢哪壶不开提哪壶。
陆慎如懒得搭理他,只瞥了一眼,他倒也见好就收,往人堆里躲去。
外面已催促着拜别家亲,出府上轿。
杜泠静父母都已过世,堂里摆了派人,杜致祁和杜济沧依次坐在下首,杜泠静向牌位上的父母叩首再叩首。
然后杜济沧亲自将她背了起来,一路往门前去,一步跨出了澄清坊杜府的大门。
……
圣旨赐婚,侯爷娶妻。
接了新娘的车轿队伍不再往北面绕着皇城走,回程的路,东西长安街两门大开,就自承天门前过,从城东直至城西。
雨幕丝毫不能阻拦侯府迎亲的喜庆之气,缤纷的落雨声与吹吹打打的鼓乐交响着,将寂寂深秋都鼓动成了喧闹春日。
男人身披红绸坐在高头大马之上,杜泠静盖着盖头就在他身侧的喜轿之中。
这条明显减省而通达的道路,她却觉得莫名走了很久很久,似是走了半辈子这么久。
时辰在她意识中混沌不清了,直到喜轿缓缓停了下来,她已进到了积庆坊那座高深阔大的永定侯府。
不独杜泠静堂上父母位空着,侯府也是一样。
立在父母的牌位前,她感觉到红线另一头有些沉默,男人似乎顿了顿,低声唤了他的双亲,“惟石今日成亲了。”
陆慎如,陆惟石。
拜过天地、高堂,堂中人唱着夫妻对拜的时候,杜泠静不知怎么起身时晃了一下。
她略一晃动,男人伸手立时扶住了她。
“娘子小心。”
堂中有隐隐的笑声,有人道了一句,“侯爷着什么急?这就要入洞房了!”
大红盖头下,杜泠静抿了唇,她立时收回了手去。
男人的手在半空悬了悬。
红盖头遮住了她的神色。
但拜了天地高堂,她已是他陆慎如的妻,再与旁人无关!
有人唱着入洞房,挑盖头,夫妻饮下合卺酒。
众人簇拥着他们就往新房里去。
陆慎如唯恐拥挤间有人踩着嫁衣裙角绊了她,叫了秋霖她们护着,又引得一群小子笑起来,直到进了新房,房里站满了前来观礼的女眷,这群讨厌的小子才被拦在了门外。
耳根都清静了几分。
喜婆子上前引了他们往床边落座,床铺果然足够暄软,陆慎如向身边看去,见她落座却只低着头。
喜婆子上前讲了吉祥话来。
“……红烛高灯照花堂,丹凤朝阳地久长,富贵恩爱过百年,侯爷夫人比鸳鸯……”
这一串吉祥话一口道出来,足有三十六句,六六是顺,陆慎如着了人,“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