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第2/2页)
我想,那个土菩萨会不会有办法救我?
我想活,我想死。
我还是想活。
我驱车驰骋在黑夜里,分别找到了三家24小时药店和一家便利店,买了些东西,然后来到了司机的出租屋。这个房子是公司给他租的,地段非常好,离我家和事务所都不远,但房龄超过35年,但凡有点能力改善环境的本地人早就不住这儿了,于是此地汇集着三教九流,小区可以用脏乱差形容。
我把车停在街对面的小巷子里,带着东西步行走进小区,穿过形同虚设的门岗,越过三五一群刚喝完酒的醉汉,穿行在密集的筒子楼之间。
我在那些一楼住户晒的衣服里挑选了一下,找了两条不太旧、款式又像年轻女孩儿穿的内裤,塞进了兜里。我不担心监控或保安,这里设施又老又破,摄像头有限,物业都未必有人值班。
还好我记忆力好,找到了司机的住处,他那个30平的小一居在二楼,而且没封防盗网,我顺着空调外机,没费什么力气就爬了上去。
我一推窗户,果然没锁,司机早出晚归,几乎就把这里当旅馆,而且他一个单身男人,屋里一样值钱的东西都没有,自然也就不具备什么防范意识,主要是没必要。
我把我买来的东西——紧急避孕药、壮阳药、验孕棒、廉价避孕套、舞蹈生常备的跌打损伤药和一个牌子的葡萄软糖,模拟着司机的生活习惯,放在他房间各处,并弄成开封过或使用过的模样,又把那两条粉色的内裤放在了他的衣物间,做这些都是为了造成女友曾经来过这里的假象,有些东西,警察会在她学校的储物柜和公寓里发现一样的。
在这个过程里,我发现我没找到给司机的那袋子钱,显然他也觉得这个小偷频频出没的地方实在不安全,不敢把那么多钱放在这儿,那他会放在哪儿呢?存起来了?反正,越是藏着越显得可疑,这是件好事儿。
做完这些,我又环顾这个破旧的小出租屋,司机在过着一种“极简”的生活,所有的物品都是能省则省,没有任何非必要的家具或电器,以至于这么小的房子还显得空荡荡,他老婆不上班,老家三个孩子全靠他养,经济压力很大,跟了我这么多年,做事谨小慎微,从不出错。我也不想陷害他,谁叫他偏偏合适,谁叫我走投无路。
我离开这里,回了家。
路过妻子房间时,那一屋子的狼藉和点点血迹,刺痛我的双眼,我用力关上了门。
我又走进女儿的房间,看着桌子上她的照片,她的书和课本,她的玩具,她各式各样漂亮的小裙子,她虽然不是我想要的孩子,但毕竟是自己的血脉,也疼宠了这么多年,原本我对她是没有期待的,可现实是我很可能这辈子只有她一个孩子了,就突然格外地想念她。
可惜再见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我拿起一张全家福,回到了自己房间,把它放进行李箱里,再收拾几件衣服和日用品,几瓶好酒,并塞上我所有的病例,毫无留恋地离开了。
一大清早,朋友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没接,我正在医院做检查。
我们全家都有高端医疗保险,可以随时随地住进全国最好、最贵的私立医院,我之所以不在这里治疗失眠,是因为从事律师这么多年,有太多害怕别人知道的秘密,哪怕是心理医生,现在我什么都不在乎了,我只想怎么保全自己。
医疗费有保险公司赔付,医院当然是什么贵给我搞什么,当天上午就给我来了一套全身体检,并通过昂贵医疗的体系,给我约到了普通人排队三个月都未必能挂上号的国内最好的精神科专家。
我在像酒店客房一样的病房里休息时,拿出一瓶酒,先干了半瓶,不出意外的,朋友打来了第五通电话,这回我接了,面对他的咆哮,我半醉半醒地说:“我在医院。”
电话那头果然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