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2/2页)

我换了身衣服,带上手套,用漂白剂大范围的擦拭血迹,忙完这些,已经是下午。

擦完卧室,我想去测一测客厅和厨房,但这两个地方做不到完全黑暗,只能等天黑。于是我换回来时穿的衣服,仔细列了一张购物单,带上墨镜,出了门。

我先去了物业办公室,说我有个快递没收到,快递员跟我扯皮,我要查监控。

安全部门对小区的监控保留时间要求是一个月,但很少有物业能做到,因为硬盘太贵。

果然,这个小区的监控只保留两周,也就是说,如果我能保证女友在两周内不引起警方的调查,警方就不能掌握我出入过这里的证据。

得到答案后,我开车离开,按照我的购物清单去买东西,遮挡住脸,只拿现金交易。

返回女友家,我拿出从农药化肥店买的edta二钠,将我用漂白剂清理过的地方再清洗一遍。家用消毒水里的次氯酸钠只能破坏DNA和血清蛋白,暂时躲过紫光或者鲁米诺试剂,但是等它几天时间风干了,干扰消失了,还是能测出血迹,这时候要用edta二钠螯合掉铁离子,再拿清水冲洗,就能彻底抹除这里曾经有过大量人血的痕迹。

仅仅是清洗完卧室,已经是半夜,我累得腰都快直不起来。

我吃了几块饼干果腹,休息片刻,就继续干活儿。我拿着紫光灯从卧室往外走,很快就找到了血液的痕迹——在地上。血迹串连成一条通往厨房的动线,我顺着它的引导走到厨房,在紫光灯的照射下,那些被“我”清理过的痕迹显出四处分布的幽森的光斑,冰箱、流理台、灶台、橱柜、垃圾桶,一丛丛,一簇簇,一点点,犹如飘摇的鬼火……

我仿佛看到一个黑黢黢的影子,拿着滴血的刀,从卧室出来,穿过客厅走到厨房,将什么东西扔进了垃圾桶,然后若无其事地从冰箱里拿出速冻烧麦,从橱柜里拿出蒸笼和盘子,经过流理台,放上炉灶,为我准备醒来后的早餐。炉灶上逐渐升腾起蒸汽,而衣柜里那个年轻女孩刚刚被剖开的腹腔,也还在散发着生命最后的余温。

我身体的每一根寒毛都竖了起来。我拿着紫光灯,走到了垃圾桶前,踩下了盖板。

里面是一些常规的垃圾,和凶器——一把厨房用的尖刀。我捡起刀,发现刀下面还有一样东西,一只手套,是我用来掏过女友脏器的那副手套的另外半只。

手套上全是血,但不是抓握过刀具的血液分布,而是深入过脏器,经过翻搅、摸索、挑拣过后留下的正反两面满满的血——这只手套跟我戴的那只做过一模一样的事。只是我的那只在一堆腐肉中什么都没找到,那它呢?它是否找到了那个寄生胎?如果它找到了,已经成型的胎儿又去了哪儿?

我把整个垃圾桶都倒出来,一眼尽收的那点垃圾我反复翻了四五遍,在确定没有之后,我又疯了一样将全屋所有地方翻找了几遍,却再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当我决定抛尸,让所有人永远都找不到她的时候,她尸体的一部分却被黑夜的“我”藏了起来,在一个我根本不知道的地方,那东西带着她和我的DNA,一旦出现,就拥有着可以让一切崩坏的力量!

我怒急攻心,狠狠捶了几下大理石台面,喉咙里发出压抑地低吼。

“我”会把那东西藏在哪儿?如果它不在这个公寓里,那就是被“我”带走了,“我”把手机锁在保险柜里,是为了晚上能够用它回复亲友,可那东西有什么用,女友人都死了,“我”为什么还要执着于一个胚胎?

我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平静下来,然后平静地将厨房的血迹也处理完,用紫光灯照射整个公寓,确定没有遗漏之后,在夜色的遮掩下,将装有女友尸体的行李箱和收拾出来带有证据的垃圾,用桌布做了隔离处理后,都搬到了我的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