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第2/3页)

郭嘉此举正合了谢源的意。他原本就有让郭嘉折腾……不是,客气接待使者的想法。如今郭嘉主动请缨,这倒是省了他劝说的口舌,哪有不应的理。

于是,当身负重任的许汜来到彭城,还没进入府衙,就被人带到郭嘉面前。

许汜见郭嘉年龄不大,腰上又没有挂着象征官职的印绶,不由疑惑而谨慎地问:

“敢问这位义士……”

“我姓郭,是谢将军帐下的监军,知许君前来,特意在此久候。”

许汜听闻此言,连忙行礼:“原来是郭监军。”

礼节做到后,他小幅度地环视四周,

“我欲与谢将军相谈结盟一事,谢将军……莫非有事在身,暂不得脱身?”

郭嘉就喜欢这种有礼貌的使者——发现谢源不在,自个儿给谢源找了个合情合理的理由,都不需要郭嘉费心思找说辞。

他看向使者的眼神充满怜爱:“许君既然知道,那便开始吧。”

许汜的头顶当即冒出三个问号。

“既然知道”?知道什么? “那便开始”?开始什么?

他只是发现谢源不在,客套地问一下,这种“你很识相,很好,我们长话短说”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许汜从未见过郭嘉这样的年轻人,一时之间竟被梗住。

郭嘉原本已做了个请的动作,请许汜入座,此时见许汜久久未动,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许君,怎么了?莫非是赶路太久,腿脚发痹,动弹不得?”

许汜很快回过神。他到底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当即反客为主:

“我奉吕公之命前来,代表的便是吕将军——许某作为言使,此行目的是为了与谢将军商谈结盟一事,并非来与郭监军玩过家家酒。按理,吕公作为如今的徐州之主,本应直接派人与陈王商榷。只是吕公念着谢将军的高才,出于尊重,这才让我来找谢将军。”

许汜面上仍带着客气的笑,眼中全带着一分轻蔑,

“'与谢将军相商'已是迁就之策,又何况是别的不相干的人?个别士人年少轻狂,喜好揽事,许某倒也能理解。但这结盟之事,非同小可,绝不可因为私人之欲而耽误。”

许汜这话,若是换了个心高气傲面皮薄的年轻士人,恐怕已经被气得不轻。

但郭嘉心性非凡,从不为名利烦忧,许汜这话对他来说就像是主公家的痒痒挠,隔着衣服抓,不痛不痒,甚至都不能在衣服上留下永久的痕迹。

郭嘉轻掸衣摆,自个儿坐下,任许汜一个人站着。

他自顾自地斟水,饮水。等到许汜不耐烦地皱眉,想再次出声催促的时候,郭嘉才放下酒杯,对着许汜扬眉:

“坐啊,许君。怎么还不坐?”

这副模样,仿佛刚刚才发现许汜一直站着似的。

而许汜刚才说的话,他更像是半句都没听见。

哪怕许汜阅历丰富,见过各种各样的人,极能稳定心绪,某个瞬间也被郭嘉气得不轻,小胡子一抖一抖。

他重新压下烦燥之意,掀去了表面的有礼,不轻不重地刺道:

“陈国的监军当真年轻有为——年纪轻轻,便已经聋了。”

郭嘉像是被戳到什么笑点,忽然捂着肚子大笑。

伴着许汜漆黑的脸色,他一边努力止笑,一边回复,

“不及吕公的使者——都半截身子入土了,还能在坟头唱百戏,拿着鸡毛当令箭。”

许汜的神色极为难看:“这便是陈国的待客之道?”

郭嘉缓缓收了笑意,看向许汜,意有所指:

“徐州之主?吕奉先何时成了徐州之主,我怎么不知?就在大半年前,他还四处流亡,被袁绍驱逐——何况他如今只占了琅琊国、东海郡两地,便将徐州视为囊中之物,将彭城、下邳视为臣下?”

他锋利地盯着许汜,一字一顿道,

“莫非陈宫派你前来,就是为了宣誓主权,向陈国挑衅——劝陈国识相,奉让彭城、下邳二地?”

许汜当即变了脸色:“一派胡言,你休要胡说八道。”

他和郭嘉争吵,尚且还能说是使者与属官之间的误解和摩擦,在占据主导权后尚有转圜的余地。可一旦“挑衅”这个名头套到他的头上,那可就完了,两方的结盟之事一定会告吹。

虽然陈宫和吕布并不是真的想和陈国结盟,所谓的结盟只是权宜之计,但就是因为这样,才更要让陈国答应结盟。只有这样,才方便他们从中运作,进行下一步计划。

许汜心中烦闷,暗恨郭嘉难缠。他不好继续强求谢源出面,见郭嘉软硬不吃,他在低喝了一句之后,转而缓了声嗓,

“长途乏累,不免心中生躁。方才有言论不当之处,还请监军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