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第2/3页)

粮袋用绳索系紧,是用平凡无奇的原色粗麻制成,袋子中间有许多十字型,仿若布料缝合的印记。

他们原本以为,这些布袋上带着明显缝合痕迹的凸起线条,是因为赶着发粮,没法将粮袋做得很精细,或是为了降低成本,由破碎的麻布块缝合制成。

如今看来,这些粗糙的纹路,似乎另有深意……

众人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最后一个男人。

男人的额头已经沁出一些冷汗,他强自镇定,默念“已经将黍粉拍干净,不会有事,一定不会有事”,死死盯着户曹手上的那个瓷瓶。

浅棕色的液体落下,在触碰到男人双手的一瞬间,跳出蓝色——

男人立即将手合拢,企图将手上的液体全部甩掉,将手上的痕迹销毁。

围观的群众虽然还没看清他手上的情况,但见他这个举动,都明白了原委,看向他的眼神格外鄙夷。

男子知道这个举动已经算不打自招,但他仍然嘴硬:“你们这是什么脏水,是不是毒药,为什么我手上会这么痛——”

户曹收起瓷瓶:“按住他。”

立即有两个士兵抓住他的两条胳膊,强制将他的双手展现在众人面前。

虽然被蹭得乱七八糟,但男子的手中确实有大大小小的蓝色痕迹。

男子当即嚎道:“你们到底使了什么手段,竟如此污蔑我!我要报官!”

众人早就通过男子的反应,将真相看得明明白白。此刻男子手上的蓝色痕迹,充其量只是个佐证。

就算他们始终搞不明白原理,但这不妨碍他们表示自己的鄙夷。

“好生不要脸,都已被官长拆穿,还在这颠倒是非。”

“上面分明说了——每户人家只能领一袋,按人口分配斗数。此人领了两回,还用了不同的名,究竟是他冒领,还是弄虚作假,拿了假的引信反复领粮?”

“假的凭证?那又是谁帮他造的假?引信这东西只有当地的县官、乡官能开,这东西都能作假,那别的地方岂不是……”

“如果是冒领,被他顶替的那户人家岂不是领不到粮?这可是害人性命的事啊。”

“就算不是冒领,只是投机伪造,不也一样是害人性命?若粮食不够,都被这种贪婪的老贼先领了,我们岂不是要饿肚子?”

听到这,后面未领到粮食的乡人看向男子的眼神都变得格外仇视。

利益相关之下,这些看戏的人再也无法作壁上观,纷纷出言指责。

“如此奸恶之人,绝对要按'偷盗'罪处理,严惩不贷!”

“坑蒙拐骗还敢犟嘴,甚至不敬官长,怕是早就四处行恶,草菅人命。”

“多亏官长明察秋毫,还请各位官长赶紧将此人投入监狱,以免污了众位官长的耳朵。”

……

既然已经占据了舆论上风,户曹便也懒得再听男子那些狡辩的话。

他让士兵将对方堵了嘴,押解到别处。

领粮的队伍又开始井然有序地排好队。有个别几人悄悄离开队伍,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力。

蔡琰看完全场,转向身旁的人:“郭军师,那东西是……?”

郭嘉一边喝酒,一边看着好戏,看起来甚是愉悦:“那是主公派人用海草灰制成的特殊酒液,虽然不能饮用,但碰到黍粉、麦粉二物,会在眨眼间变作蓝色。”

郭嘉解释道,

“那人应当拍打过手上的黍粉,只可惜光是拍打,并不能完全消除黍粉的痕迹,再加上他心中发虚,故而……”

蔡琰点点头,眼中有一瞬间溢出过于明亮的光:“此物,可否用于军机传信?”

郭嘉微怔,深深地看了蔡琰一眼,挑起唇:“主公早已将此物用于军情……”

蔡琰不仅博学广识,更是心思通透。她当即岔开话题,以作避嫌。

“方才的法子虽好用,怕是可一而不可再。”

郭嘉配合地接过话茬:“无妨。此法本就是敲山震虎,并非防贼之举。”

他将空酒杯放在垆上,轻轻一弹,酒杯就滚到了另一头。

“先立威,再立信。以后若是再有心思叵测之人,直接绑了就是。”

经过今天这件事,大部分民众都明白发粮的户曹们并非无的放矢,并且认真负责,郡国内的民众着想,不愿让旁人多领、冒领粮食。

无形中升起的,可为以后的事做铺垫。

更何况,利益相关,他们又怎么会容忍那些做小动作的人?

“今日之事,怕是用不了多久便能传遍彭城,甚至传到隔壁的下邳。”

郭嘉起身捞回酒杯,又为自己斟了一杯酒。

“某些豪族,至少在发粮的这段时间内能安分一些。至于隐户……”

他一口饮尽杯中之酒,擦去唇角莹亮的酒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