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4/5页)

在门人、乡人相互抱团的东汉,此类事迹可以谈得上司空见惯。

刘昀之所以把孔伷纳入次级选择,一个是因为孔伷背后的依靠只有周毖,且周毖远在京城,无法与孔伷共谋豫州;另一个原因,则在于孔伷本身。

根据郑泰的评价,孔伷“清谈高论”,不擅长统御、军事。虽然这是郑泰为了劝阻董卓出兵,故意贬低之语,但实际上,这段评论之言也不算胡编乱造。

刘昀早已派心腹去陈留探查孔伷的情况。根据线人的总结,孔伷此人颇有几分文才,但缺少践行的能力,让他担任豫州牧,怕是会手忙脚乱。

陈王父子要的就是这份手忙脚乱。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孔伷成为豫州牧不到一年,就在史书上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但,比起让一些不知底细的世家门人把控豫州,让人际单薄、缺乏经验、缺乏实干之才的孔伷当豫州牧,可谓是上上之选——

仅次于留下黄琬的上上之选。

“为防万一,我已向京中递信。”刘宠如此说道。

至于向谁寄信,自然是依附陈王的官吏。未免打草惊蛇,引起周毖的反感与疑心,推动孔伷成为豫州牧这件事,他们只会暗中进行,绝不会让其他人发现陈国在其中的作用。

至于藏在幕后,对黄琬和他出手,意图谋取豫州的不明势力,刘昀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我在途中已让人审问过盗贼头目,果不其然,没有问出任何名堂。如今想来,不管是在黄豫州府上遇上的刺客,还是途中遇见的贼寇,都透着几分'草率'之意……”

刘昀俄然正色,而陈王亦明白他的未尽之语。

如果他是幕后之人,且铁了心要杀黄琬。那么在屋中有其他人,出现变数的情况下,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一定会吩咐刺客谨慎行事,找不到合适时机就立即撤退。

退一步说,就算仿照的玉玺能逼迫黄琬进京,刺杀和献玺完全可以分开进行。先前的行刺,如果主要目的不是为了恐吓黄琬,那么多少显得有些急切与草率了。

派贼寇半路拦截刘昀也是如此。

若背后之人图谋刘昀的性命,应当事先做好万全的准备,而不是让贼寇在原地等待薛定谔的援兵,最终被弩卫队强势击破。

——这看上去就像送菜一样。

刘昀微微敛目,不快地取过案上的水杯,一饮而尽:“试探。”

没错,如果背后之人不是一个冲动莽撞,没有规划能力的愣头青,那么他这两场做戏般的演出,最主要的目的恐怕就是试探。

当时,刘昀虽然选择尽快突围,但下意识地掩藏了弩机的装填速度,没有让弩卫队使出全力。直到后来,豫州的“援军”抵达,为了防止横生变故,他才放弃藏拙,全力破敌。

“援军”出现的时机过于巧合,巧得连不知内情的陈群都忍不住生疑,在边城问出“晁从事当真是黄豫州派来”这样的话。

再结合此时的猜测,刘昀觉得太阳xue隐隐生疼,真心觉得这些尔虞我诈、阴谋阳谋令人头大不已。

在现代的学术研究,虽然各种难题也时常让他头痛,但努力求解总会得到答案。

而今这些人心上的难题,可以求出无数种解,又偏偏每一种解都难辩真伪,甚至终其一生都不一定能锁定真相。

“又或许,派出刺客与贼匪的,并非同一拨人。”刘宠眼中闪过暗芒,在心底加了一句:更有可能,所谓的援军确实是黄豫州所派,也确实是贼匪苦心等待的援军。

监守自盗,未尝没有可能。

虽是在心底轻嘲,但这一句话,刘宠并没有说出口。一则因为没有实证,而以黄琬正直坚毅的人品,实在不像是会做出这件事的人;二则,此刻提出这样的猜测并没有实质上的意义,他相信以长子的敏锐与见解,恐怕早已思量过这一个可能。

对这件事的交流点到即止。见刘昀眉峰微蹙,刘宠收起竹简,温声问道:

“听说明日就是那位戏处士的'手术日',援济堂

的医者们筹备得如何? ”

刘昀展开眉心,仰头靠在天工阁送来的“人体工程椅”上。

“一切就绪。”

虽说古代的经济基础与科技进程都不如现代,但这些兽皮都是真材实料的,用在古版自制的人体工程椅上,舒适度真的不低,比硬木椅子强上许多。

秦汉一直以来都是跪坐制,甚至以跪坐为中心,制定了许多礼节。虽然自从天工阁推出长椅后,陈王觉得做椅子更舒服,一到房间里就使用椅子和加高的桌案,把支踵和矮几抛到一边,但他瞧见刘昀仿若无骨,摊在椅子上的模样,他还是觉得不能理解。

如果想躺着,去床榻上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