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第2/4页)

“你们该死——你们该死——”

“快走啊快走。”

两种声音先后从红衣鬼的喉咙里发出。

这声音也像镣铐一样铐住了红衣鬼,让她一直在原地和她的另一个形态挣扎。

李秋知道,一个是红衣鬼,一个是张雪真。

“别过去。”周晋时站在前面,随时准备抵挡红衣鬼的攻击。

李秋从背包里把练习册摸了出来:“我就是想把这个给她。”

她从阁楼拿下来的那本数学练习册,印有生产日期,已经是十五年的产物了。

瑞比也就是张沐阳,已经死了十五年。

这栋别墅里除了那张照片还有这本练习册,没有了其他属于张沐阳的东西。

李秋走到红衣鬼面前,把练习册递过去。

红衣鬼原本还在龇牙咧嘴,勃然大怒,在看到练习册上名字的时候,她整个鬼都变得哀恸起来。

红红从庭院里飞进来,“呼” 地一下落在了红衣鬼的肩膀上。

它轻轻地用头蹭了蹭红衣鬼的脸庞,仿佛在安慰她。

……

哥哥死的那天,其实是很普通的一天。

张雪真一觉醒过来,像往常一样蹦蹦跳跳地去门口迎接放小学的哥哥,却发现哥哥已经安安静静地坐在了餐桌上。

他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脖子上还戴着一条鲜艳的红领巾。

张雪真兴奋地冲过去想抱住哥哥,结果却看到哥哥的头咕噜咕噜地滚落在地。头就像弹珠一样还在地面上弹了几下,最后才停在张雪真脚边。

哥哥的眼睛空洞地看着某个方向,那里是妈妈的方向。

穿着一件红色围裙的妈妈从厨房里走出来,她面无表情地举着一把切菜的刀,轻描淡写地说是张雪真杀死了她哥哥。

四岁的张雪真只会哭,只会摇头,只会说不是我。

为了隐瞒这件事,妈妈把一部分骨头埋了,一部分做成了肉汤,端上了那晚的餐桌。

连妈妈养的小狗都在餐桌下吃得津津有味。

只有张雪真一直含着眼泪又说不出话,最后晕了过去。

那段时间人口拐卖猖獗,张沐阳的失踪以被拐卖定性。

一向懦弱的爸爸和强势的妈妈大吵大闹,张雪真也从那天开始一直发高烧,一连发了三天三夜,眼看着也活不下去了。

不知道家里人从哪给她请了一道符,挂在床下。

玄学加上医学的效果,张雪真的病好了起来,但却忘记了四岁以前的所有事。她隐约知道自己有一个哥哥,不小心走丢了,爸爸妈妈才会吵得这么不可开交。

随着爸妈越吵越频繁,这个家却注定不会再和睦。

爸爸和妈妈准备离婚时,爸爸才知道妈妈有间歇性精神病。

妈妈是快乐的,她完全忘记了亲手杀死儿子的事。

在精神病院呆久了以后,她也忘了自己还有前夫还有女儿。她害怕别人来害她,有时候躲在床底下。有时候又在花园里坐着,说自己是一颗小草。

张雪真本来也应该是快乐的。

才四岁,又失忆,能记住多少事呢?更何况爸爸清除了家里妈妈和哥哥的痕迹,仿佛家里一直就只有他们父女二人。

张雪真长了一个活泼好动的大人。

她喜欢运动,热爱生活,对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能露出笑容。

原本这样的生活会一直持续。

直到某天爸爸出车祸去世,在巨大的痛苦刺激下,张雪真想起来四岁那年发生的事。

想起滚落的头,热气腾腾的肉汤,想起在他们家郊外别墅的树下埋着她哥哥的骨头。

这一次,张雪真烧了整整一周。

她不知道这是天灾来临前觉醒异能的征兆,她只知道做梦梦到哥哥说好痛好痛,好多蚯蚓一直在土里咬他的肉。

梦到哥哥说好想她。

哥哥说:“都怪我,不该惹妈妈生气,不该去碰铁箱子,箱子合上了,我的头断了,疼得我死掉了……”

直到有天再做梦,张雪真来到了这栋阔别已久的别墅。

这里的陈设还像她小时候一样。

她再次见到了哥哥,只不过是小时候的哥哥。

他长着很小的个子,张雪真要蹲下来才能和他平视说话。

他说他叫瑞比。

张雪真记得,那是哥哥上小学一年级时老师给他取的英文名。他很喜欢,向所有来家里的个人介绍着他的新名字。

生活又像以前一样了,可终究还是和现实不一样。

她是长大了的张雪真,哥哥是永远不会再长大的瑞比。

虽然每到晚上,哥哥总是要睡在那口斩断他头和身体的铁箱子里。

铁箱子里都是暗红色的血,流了半个箱子。头颅在一边,身体在另一边,就像那两个分离的娃娃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