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一盘残棋不管了先睡会儿。
此间圣物终于出世,震的阵阵地鸣,那两柄小笔似乎极为得意于自己造成的这般混乱,耀武扬威地悬在无尽海上空,隐了踪迹,又从另一侧出现,再隐、再现,果真是性情顽劣至极。
师墨异变的身躯轰然倒塌,徐青仙的剑带着巨力穿过咽喉,他本就是强弩之末,这一箭彻底断绝了他的生机。他似乎想说些什么,然而唇角只徒劳地溢出血沫,喉间空洞中淌出的紫红液体嘀嗒流到地上,竟发出了滚水落于铁板上的滋滋声响,灰白的瞳孔仍盯着其上阴阳笔泛出的白光,再无声息。
谈紫骤然脱力,半跪在石地之上,汗湿双鬓,顷刻间连支撑住身体的力气都没有了。喉间干渴无比,眼前金星乱撞,力竭过后,他还是猛地抬起了头。
几乎在阴阳笔出现的同时,李佩双足连点,踩着人群的头顶飞身而上,面冷似冰,伸手欲夺。那白光似乎很厌恶她的气息,尚离得很远便扭身避开,只是才避开几尺,迎头就撞上了另一只手——
怜星左臂仍是以有些扭曲的姿态错在身侧,未能接好,右手却极狠极准的抓住了那团光球。阴阳笔白光更盛,一时间化出了被烈火燎烫的千针,怜星痛嘶一声,手掌根本无法握住,光团逃逸而出,她的掌心已被扎出了无数个密密麻麻的小洞,正汩汩往外淌着细血。
李佩怒道:“你到底在掺和什么?!无极宗有一个不够,还要两个么?!你究竟是替谁来夺?!”
怜星道:“我替谁来抢,关你屁事?很熟么?李掌教,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讨嫌?”
换月浑身血迹,捂着隐隐作痛的肋骨,抬头冷道:“别废话了!”
她目光看向遥遥山顶,面色沉凝。事已至此,发出两箭的弓手就是郎无心不言而明,她虽不知此人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但她也不需要知道了。这人不除,堪称大患,只是,还有——
山巅之上,郎无心收弓,掌心缓缓捂住腹部伤口,指缝霎时染红。她似是感受不到疼痛,对徐行偏头道:“不去吗?”
她的语气熟稔到好像在问外出游玩要不要一起结伴同行。
徐行:“……”
要
转头下山,再赶到碑上,时机恐怕已过。徐行仗剑起身,她并没有去想,自己去夺圣物,将徐青仙和小将与郎无心留在一处会不会有危险,因为她心中清楚,郎无心绝对会跟上来。小将浸在这剑拔弩张的氛围中,眉间紧蹙未解,心念一动,祭出长枪,向前狠狠掷去,喝道:“走!”
红缨枪带着闪电之势划破长空,在半空中发出一声短促清越的啸音,与此同时,徐行往前疾行,足尖最后在山巅的土石上一蹬,转瞬已至空中。在身躯快要往下坠落的一瞬,红缨枪恰恰好落在她的正下方,徐行轻巧如飞鸟般重重一踏那把长枪,身形再度起跃,长枪跌落,飓风呼啸,她的发冠陡散,青丝与发带一同狂舞。
要下山,还有什么方式比跳崖更快?
什么叫阳谋,便是双方都心知肚明,她依旧不得不踩入的陷阱。阴阳笔在这里,妖人爆发,她就不得不去夺圣物来镇压,不管会付出什么代价。如今的灵境,已经经不起昆仑再变成第二个少林了。
在她身下,百兽咆哮,玄真子与羌笛的斗法已趋极烈,羌笛狂笑道:“你终于不装淡然了?不生死有命了?如何,是要瞎了我一双眼睛,还是割了我一双耳朵,来给你的情郎报仇啊?”
玄真子将拂尘慢条斯理地理了理,平淡道:“贫道以为,你还是死了比较好一些。”
她当真对出世的圣物不闻不问。正如她对徐行抱有无条件的信任那般。玄真子抬眼,余光中瞥见那道火红色的身影,眼底竟漫上一些忧心的愁绪。
风中,顽劣的光团在眼中极速放大,阴阳笔似是察觉到了徐行逼近的气息,停滞一瞬,逃命似的往反方向蹿去。如果说它之前躲避李佩和怜星的抓捕,还能称得上游刃有余,玩得极为开心,现在的速度,就是抗拒到了极致的落荒而逃了。
而徐行也并不好受。阴阳笔抗拒,她也并非发自真心地想要它,说到底,每次都是无可奈何,每次都是逼不得已,这种细微的抗拒钻入骨髓,不断放大,徐行头痛欲裂,喉管弥漫着一股铁锈味——她终于发现了,自己不仅是抗拒阴阳笔,而是,她并不想再回忆了。
见她身影,怜星迟疑一瞬,竟不知该不该阻拦。李佩看她如此,还能不知道她究竟是为谁来夺?现在不想动手,私心简直暴露无遗。怜星根本不想让换月以重伤之躯接下这个烂摊子,却又更不能让徐行一个“小辈”来撑持场面,这算什么了?一时之间,自然动手也不是,不动手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