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3/4页)

汲隐:?

她这是夸人还是骂人呢?

“虽然很钦佩你们,但还是算了吧,我没有你们那么厉害的信仰。”

珑玲道:

“这天下一日安宁,我就过一日安宁日子,要是不安宁,那也没办法,反正这天下不是我搅乱的,大不了就是一起死,全天下给我陪葬,死得也不算孤单。”

“……”

汲隐看了眼萧统领。

他觉得这样的人不招进来也挺好的。

“那你呢?”萧统领问梅池春。

“我?”

少年刚刚烧完最后一只金元宝,他拍了拍手上尘土,起身道:

“明日一早途径月川城,我就在那儿落脚,投奔亲友,感谢墨家的盛情相邀,婉拒了啊。”

萧统领和珑玲同时遗憾地叹了口气。

萧统领奇道:“你叹什么气?”

珑玲眨眨眼,没有回答。

翌日一早,天刚刚擦亮,梅池春便从树上醒来,收拾收拾准备独自出发了。

身上这件墨家弟子的门服布料太糙,等他进了城镇,得先找个铺子弄身正经衣服,还有鞋子,墨家真是穷得超乎意料,这鞋底上起码纳了三个名字,到底传了多少代啊。

又一想,墨家弟子折损得快,或许也没穿多久。

梅池春无声叹息,束好长发,临行前朝树下投去一眼。

他想他是恨她的。

死的时候恨,复生醒来时也恨,就连昨夜他躺在树上辗转反侧,都能感觉到前世那些回忆在不甘地催促他,趁她熟睡之时报仇雪恨。

可一翻身,就看到那少女模模糊糊醒来,下意识地给身旁的小姑娘掖了掖被角。

这一点也不像他印象中那个司狱玲珑。

她戒备心重得像野猫,从前押送他回巫山的路上,入夜她也从不睡觉,只抱着天戮剑坐在角落,面朝着他,仿佛打坐入定,但凡他睡觉动一下,天戮剑就能立刻横到他脖颈上。

结果她现在,居然给一个自称是他妹妹的人半夜盖被?

梅池春看了很久,说不清是心底是讥讽更多,还是愤懑更多,恨来恨去,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这个人,真是一点也没意思。

-

月川城的某处客舍内。

“——你还好意思给玉皇顶的驻点传讯!用的还是他们墨家的玄龟令!要

是让几位老师知道了,非得被你气死!”

屋内,身着月白衣袍的青年面色冷僵,自打进了这屋子,便来回踱步,便走边骂,未曾停过。

正在屏风后系腰带的梅池春懒洋洋道:

“没办法,谁让他们墨家的灵讯柱石遍布九州,四通八达,咱们儒家用的那个显文竹简,写七个字,要传七天,等消息传到你手里,我早就饿死了。”

“谁还能饿得死你?”

江载雪冷哼一声。

“百年前叛出师门,玉皇顶出动三百弟子也没找到你,结果一扭头,倒是在兵家当上了朱雀院院尊,梅池春,你真是给老师长脸啊。”

梅池春抬手扣上腕扣,漫不经心道:

“好说,好说。”

“说个屁!”

“诶,师兄,儒家君子,怎可说此等粗言?”

他挑帘而出,似笑非笑地打量江载雪。

“许久没见,师兄功力又大增了。”

江载雪道:

“功力不增,怎么能和老师一起把你捞回来?司狱玲珑那一剑当真是绝世无双,你血脉特殊,尚且花费整整十年时间才得以聚魂,如若不然,你那魂魄真是连点碎渣子都剩不下来。”

梅池春顿时敛了笑意。

见他这模样,江载雪才稍稍气顺:

“不同你废话了,老师说,你这具身体受不住你的魂魄,最多一年,你必须找到你真正的肉。身,否则就真的魂飞魄散了。”

“所以我才打算去巫山。”

“你肉。身不在巫山,你不知道吗?”

梅池春一怔,又嗤声道:

“……人都死了,我上哪儿知道?巫山杀我,不就是知道我的身份,想夺我肉。身?怎么会……”

江载雪向他徐徐道来。

十年前,他与珑玲在洛邑一战,他死在珑玲剑下后,存有弟子灵火的玉皇顶发现情况不对,立刻派了弟子前去。

谁也没料到,墨家竟会横插一脚,他们距离更近,赶在儒家弟子抵达之前,就已经从珑玲手中成功夺下了梅池春的尸身。

“虽然落入墨家之手,但老师说了,墨家钜子应该只是担心你的尸身被巫山利用,倒是无碍,老师不方便直接替你向墨家钜子讨要,怎么拿回尸身,就得看你自己了。”

江载雪骂骂咧咧了半天,他也说累了,眉宇有些许疲倦,和淡淡安慰。

他拍了拍梅池春的肩:

“其实也算你自己救了自己,若非你临死前重伤司狱玲珑,凭她的实力,墨家那些人拼尽全力也没法抢下你,更别提全身而退……听说司狱玲珑回去之后受了好大的惩罚,在敕命鬼狱的最底层关了足足半年,也算是替你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