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改变”(第3/3页)

今年回了京,定是要去坟前拜的。

谢璋囫囵吃完了面,整理着装,在谢漼面前站正了:“爹,我好了。”

父子俩拿着祭品上了马车。

三年没来,坟头已长满杂草、野花,谢漼拿了工具来,慢慢打扫,将墓碑和墓前坪清扫得干干净净,整个坟前焕然一新。

谢璋力气小,做不了重活,便将祭品整整齐齐摆好。

猪牛羊、水果和糕点,都是谢漼事先让人备的。

摆好祭品,谢璋又小心翼翼地从箩筐中取出纸扎。

这些纸扎都是他跟着谢漼慢慢学着做的,父亲说,纸扎做成什么样,烧给娘,娘在阴间便能有一样的东西了。

于是,谢璋做了大房子、车马,纸人及各种生活用具,这样,娘在地底下也能过上好日子。

点香,燃纸钱。

谢璋跪下,乖乖地磕了一个头,直起身时,脖子前的那块葫芦玉佩轻轻晃动着:“娘,儿子如今学了许多本事,爹常夸我呢。”

“您在地下过得可好?银钱可够使?爹准备了好多钱,都给你烧去了,还有两栋大房子,一栋是爹画的,另一栋是我画的。我画得没爹好,你要是不喜欢,就住爹那栋。还有……我做了好些纸人,你若看见了,便可使唤他们帮你做事……”

谢璋眼中含泪,磕磕绊绊讲着。

待谢璋说完,谢漼道:“恒哥儿,你去马车上等一会儿,我与你娘还有话要说。”

谢璋点点头,远处候着的仆从便领他下山,谢璋回头望了一眼。

谢漼背对着他,单膝跪在坟前,手缓缓抚着墓碑。

半个时辰后,谢漼下山了。

回去路上,一大一小都沉默着,中途,谢漼叫停马车,叫人先送谢璋回去。

谢漼拿了把铲子,进了谢府。

这条路,谢漼闭着眼睛也能走到。

谢漼进来后,仆人们纷纷停下脚步,目光追随着他。

有人许久才回过神,不确定地问:“……那可是五公子?”

“是五公子!五公子今日怎回府了?”

虽已三年未见,可谢漼风姿依旧,众仆人都很快认出了他。

有人一拍手,道:“是了!今日是柳姨娘的忌日啊!”

提到这个,众仆人都唏嘘不已,不再说了。

走近了,谢漼再次看到那处焦房。

如今再看,已没有当日那般撕心裂肺,仿佛将灵魂都要碾碎的感觉。

谢漼立在院门口,定了定。

与正房的枯败不同,院子两边郁郁葱葱,野草疯涨。橘子树和石榴树,因无人采摘,果实成熟后便掉落于地,化作肥料,就这样一年又一年地长着。

如今已亭亭如盖,硕果累累。

谢漼来到榆树下,挖那两坛葡萄酒。

拍去酒坛上的泥土,暂放在榆树下。

谢漼推开门,走进屋内,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处角落。

那日,他不敢进卧房,如今,终于能直面了。

回忆如潮涌般灌入脑海中。

走出正房,他又将院子里里外外看了个遍。蓦地,他视线定在一处,脚步也顿住了。

那是他派人从潭州运来的斑竹。

不仔细瞧,根本发现不了,外面一圈是斑竹,里面却是普通竹子。

谢漼便唤人将月兰叫来。

月兰仍跟着谢漼,谢漼外出立府,自然也将她带走了。月兰听闻谢漼唤她回谢府,有些诧异,匆匆赶来。

谢漼立在竹前,问:“斑竹中怎混有其他竹子?”

月兰盯着那处,思绪飘回从前,恍惚片刻后道:“是姨娘……在您赴陇州后,有一日,她想做几把竹椅,便砍了几根斑竹,奴婢瞧见后,急忙拦住了,还道这是爷您极为珍爱的竹子,姨娘怕爷责罚,便……让瑞宝买了普通竹子,将里面的斑竹移到外面,普通竹子种到最里头,姨娘忙活许久呢……”

谢漼视线凝在那片竹上,似乎能想象出那是怎样一番景象。

心下隐隐作痛,痛感愈发烈,谢漼躬下了身。

不过区区斑竹罢了。

他怎舍得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