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我想你了,贺绅。”(第3/4页)

林海福抽着烟,计算着今晚睡哪块。

忽然,眼前停下一辆长车,他不认得什么牌子,不过光是看看就知道很贵。

车门缓缓打开。

里边端坐着一个姿态优雅的女人,衣着华贵,转头淡淡看向他。

“林海福,”她说,“朱伊伊的父亲。”

林海福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看得出来上了年纪,但那皮肤雪白又紧致。听见女人喊他名,又喊朱伊伊名,有些懵,不过见女人有钱有势的架势,立马摆出谄媚地笑:“我是林海福,朱伊伊的爸。”

贺安清:“你欠了赌债,十四万。”

他一愣。

“我可以帮你还,还能还清你儿子的高利贷,给你们父子配置几套房产,宣州、京城还是其他地方都可以。”

林海福眼睛亮了。

“不过我有条件,”贺安清坐回身子,“上车,我们谈谈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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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朱伊伊回了家。

开锁进门的时候,朱女士在阳台洗衣服,两手拧干,支着晾衣杆晒好,毛绒绒的布料挂上去“滴答滴答”地落着水珠,听见开门声瞄过去一眼:“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四点没到呢。”

“饿不饿,”她笑,“妈给你煮点肉丝面?”

狭小的阳台照进一缕橘黄色的太阳光,朱女士站在那,染黑的头发里露出的几根白色,长出皱纹的眼角笑弯成月牙。头顶上方晾着小孩子的连体睡衣,是上次贺绅送的垂耳兔款,两条长长的柔软耳朵拖到背后,他说,他们的小宝贝裹在里面,一定很暖。

朱伊伊站在玄关,包没放,鞋也没换,就这么痴痴地望着。

她的母亲过得很幸福。

她的孩子很快就会出生。

她结识了很多朋友。

还有贺绅,她的恋人,他已经一点点地改掉自己在感情中的坏毛病,学会爱,学会坦诚,努力把一颗真心捧给她看。他们在慢慢修复,不久的将来,也许会步入婚姻的殿堂。

她的生活一步步地走向温馨圆满。

以前的事都过去了。

年少时的遭遇与恐惧早就化为泡影,再也伤害不了她,谁都不能破坏她已有的平静生活。

林海福也不能,他不过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老男人,无权无势,无异于一只嘴里会放狠话的纸老虎,没什么威胁的。

朱伊伊一遍遍地安慰自己。

闭了闭眼,长长地喘一口气,在朱女士皱眉快要察觉出她不对劲时,朱伊伊勉强扯了扯唇角:“不用了妈,我不饿,在贺绅办公室吃完没多久。他今天出差去海市了,提前送我回家。”

“又出差啊,真忙。”

“忙完这一阵就好了。”她轻声道。

是劝慰,也是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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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朱伊伊想的那般,林海福就是个病老虎,只会嘴上耍威风。

那天在楼下撞见以后,不知是怕她真报警又把他关进拘留所,还是别的原因,林海福没再来找过她。他人不知道躲在哪里猫着,只敢用手机给她发信息,一天发个好几条。

前天。

[伊伊,我总归是你爸爸。]

[我欠债是为了做生意,没想到亏了本,债主前天还放话说我三月末必须把钱给还了,不然就砍手砍脚,我就这一条命。]

[那十四万就当我先借你的,行吗?]

昨天。

[当年的事都是误会,我迫不得已,你找个机会让我跟你妈好好谈一次,把所有的误会都澄清,行吗?]

[爸爸总是想着以后再见到你,一定给你攒大批嫁妆。]

[伊伊,我真的没办法了。]

朱伊伊刚开始还会回复他一个“滚”字。

可看着林海福装模作样地扮演好父亲的角色,一口一个爸爸,她厌恶至极,直接拉黑。

他换一个号码,她拉黑一个,眼不见为净。

今天不知是换的第几个号码,又开始字字泣血地卖惨,变本加厉地由几句话演变为长篇大论。

也不晓得他没念过书上哪认识这么多字。

朱伊伊被他搅得心烦意乱,实在忍不住了,趁着朱女士吃完晚饭下楼散步的间隙,一个电话拨了过去。

那边刚接通她就耐不住骂:“林海福,你是不是有病?”

“伊伊。”

“别喊我的名字!”

“爸爸想你们……”他又是那副可怜样。

“电话里只有我们两个,你装什么可怜老好人?”朱伊伊气极反笑,搞不懂他突然装可怜是想干什么,一身好脾气全消耗了个精光,“不要再给我发信息,也别打扰我跟我妈的生活,你是死是活欠多少债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知道吗——”她声音陡然阴沉下来。

这一刻,几十年受的委屈、愤怒、怨恨全部化为一棵嗜血藤蔓,从心底深处生长出来:“比起你活着,我更想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