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守护神仙(第2/3页)

提着的那口气散掉后他整个人都虚脱了,浑身上下都开始疼。

血不断从他的喉咙里呕出来,混着口水粘连到地面,每一寸皮肉都像被鞭子抽过。

耳边噼啪声嗡嗡作响,火已经烧到他们的车上。

他半阖着眼,看到余醉就躺在火舌前。

破败的身体再一次强撑着爬起来,他摇摇晃晃地扑向哥哥。

这次是真的抱不动了,也背不动。

“怎么办,我没力气了……”

他把手搁在哥哥脸上,像小时候那样试图叫醒他。

但余醉没给他回应。

紧闭的双眼就像死去了一样。

陈乐酩绝望地哽咽着,低头在哥哥鼻尖落下一个吻,然后撕扯开自己的外套铺在地上,把哥哥放上去,用皮带穿进一只袖子里,再把皮带勒到肩上。

车头被烧着了,一丁点火星溅上去登时烧得火光冲天。

橙红火焰照亮无边黑夜,风从前方吹来。

他就这样拖着哥哥一步一步往前走,摔倒了再起来,起不来就爬。

他一分一秒都不敢停下,他生怕他少走一厘米他和哥哥就会被炸成粉末。

恍惚间忽然感觉到一丝凉意。

有轻盈的沙粒落到眼睫上。

陈乐酩扬起满是血的脸抬头看。

下雪了。

漫天白雪像流星一样朝他们坠落。

他僵硬地扭过头,看向山坡。

黑夜中那座孤零零的墓碑像个佝偻的老人,温柔地注视着他。

陈乐酩挤出个笑来。

突然什么都不怕了。

爷爷就躺在山上,哥哥就躺在他身后,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最坏的结果不过是一家团聚罢了。

血液在他身体里沸腾滚动,他又提起一股劲儿,拽着哥哥一鼓作气往前冲。

不知道第几次被绊倒的时候,他终于再没有力气爬起来。

雪越下越大,仿佛在拼命掩埋大火。

陈乐酩爬到哥哥身上,用自己的身体罩住他。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几秒,他听到山边传来直升飞机的轰鸣。

高速转动的螺旋桨将他们周身一米范围内的雪花吹走。

汪阳从舱门跳下来,狂奔向他们。

陈乐酩忽然想,自己自杀那天晚上,哥哥来救他时,是不是也这么绝望。

“二哥!乐乐!”

汪阳的声音逐渐飘远,从眼前飘到身后,飘进时间的河流。

小小的陈乐酩骑在脚踏车上,身子歪歪扭扭,两条小短腿狼狈地在地上划拉。

“啪叽。”

又一次不负众望地摔倒了。

余醉在后面抱住他。

汪阳哈哈大笑:“我的少爷啊,个破自行车学两天了还没学会。”

陈乐酩有些沮丧,摘下自己的头盔,炸着一脑袋卷毛抱住哥哥的腰。

“为什么我就是学不会啊?我的腿不好使吗?”

余醉面露难色。

汪阳从后面走过来:“不是你学不会骑车,是你哥学不会撒手。”

又对余醉说:“你放手啊,你一直把着他怎么学的会。”

“放手他会摔。”余醉说了句废话。

“就是要摔啊,摔几次就会了,学骑车就是这样。”

余醉点点头:“行,那不学了。”

自行车不是唯一的代步工具,不会骑车也不是什么天塌下来的大事。

他告诉陈乐酩:“你不会骑车,但是会走路,会跑步,会攀岩,会滑冰滑雪,以后我还会教你开车、掌舵、操控飞行器,即便这些你都学不会也不要紧,我会带你去想去的任何地方。”

陈乐酩鼻子酸酸脸蛋红红。

“可是这样我会不会给哥哥丢脸?”

余醉在他的卷毛上呼噜一把:“你生病难过我才会觉得丢脸。”

汪阳对他的教育理念嗤之以鼻。

“你太娇惯他了,以后进入社会怎么适应?”

余醉觉得汪阳有病。

他不需要陈乐酩进入社会。

只要弟弟愿意,可以一生活在城堡里。

他也不需要弟弟去适应什么人或什么圈子,应该是别人和圈子来适应他。

他对陈乐酩的要求从始至终就那几个字:健康快乐。

但没过几年,就被他自己打破。

“你说话不算数!你明明说过只要我健康快乐就好了!”陈乐酩站在射击馆里,可怜兮兮地举着被纱布包裹的右手臂,哆哆嗦嗦的左手还拿着一把过家家似的袖珍手枪。

余醉站在他身后,脸绷得很臭。

“别说废话,今天至少要学会扣动扳机。”

陈乐酩闻言简直伤心地要晕过去。

“太残忍了,你太残忍了,我都说了很怕,你还要我学,你真的不爱我了吗?”

豆大的泪珠排着队从他的眼眶里滚出来,小脸哭得红红的。

他那时刚十几岁,臭美巴拉地把一头卷毛染成了粉色,穿着超级酷的黑色工装,顶着打枪戴的头盔和透明眼镜,跟个赛博小手办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