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我爱你

整个枫岛都在眼泪中沉溺。

陈乐酩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是到后来屋里的灯都关了,窗外飘起层层大雪,明明是白天却阴沉得一片灰蓝。

哥哥抱着他轻轻地晃啊晃的,让他感觉自己趴在鲸鱼的背上。

泪水流干了,他侧着头枕着哥哥的胸膛,怔愣地望着窗外。

他问余醉:“你怪你弟弟吗?抛下你一个人去死。”

余醉正在帮他捋头发,手指扎进柔软的栗色卷毛里,夹住几缕再让它们从指尖滑落,闻言没作声,只是荒诞地笑了一下。

半晌,他说了句文不对题的话。

“冬天的海水,不知道有多冷。”

陈乐酩阖上眼,心窝里溃烂一片。

“如果再见到他,你第一句话要和他说什么呢?”

余醉沉思几秒,想到小时候有一次弟弟跟着一帮小伙伴下河摸鱼被水冲走。

他知道时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

那时是晚秋,他跳进河里顺着河道疯了似的找过去,当时心里脑袋里全都乱成一团,甚至完全没抱希望弟弟还活着。

只是想:要找到啊,一定要找到,河水多冷啊,不能把小咪留在河里。

后来在河岸的岔口看到双手死抱着树干的弟弟时,余醉连“如果真的找不回来就把我一起冲走吧”这种事都想过了。

时隔多年,再次体验这种感觉。

他只是捏捏陈乐酩的后颈,说:“回来就好。”

风寒天冷,大雪缓缓地将整个岛屿埋葬。

这是年前的最后一场雪。

陈乐酩抹一把肿成两个核桃的眼睛,牵着哥哥的手往楼上走。

“我们去洗澡吧,我给你洗,不要小汪哥。”

下雪天泡热水澡很舒服。

以前冬天的时候爷爷总会烧一大木桶的水,让他和哥哥进去泡。

他们泡澡的时候爷爷就劈柴烧炕,把火炕烧得热烫。

从水里出来匆匆一擦,光溜溜地钻进暖和的被窝里,再吃一小碗猪油渣,是陈乐酩童年里要写满一整页开心清单的事情。

只不过现在没有火炕,也没有爷爷。

他很想问哥哥:爷爷不在我也不在的时候,哥哥是不是也像我这么想家。

后来猛然反应过来,爷爷不在我也不在,哥哥哪还有家。

“要不要喝点酒?”

余醉从柜子里拿出那坛只喝了一点的高粱酒。

陈乐酩这才明白那晚哥哥说的喜酒和新娘子是在暗指什么。

-新娘子很漂亮,新郎很丑。

-他非要给自己找这么个新郎,我有什么办法。

陈乐酩抿抿嘴,看着哥哥吊着半只手臂都帅得让他腿软,心道,丑吗?

一点都不丑!

新娘子貌美如花,新郎更是英俊潇洒,这不绝配嘛。

天生一对来的呀。

这么想着,他心里才稍微好受一点,跑进浴室放水,滴上精油,把温度湿度都调整合适,又去楼下拿了一盘水果两只酒杯。

余醉什么都不管,懒在一边沙发上做甩手掌柜,看着弟弟顶着那对金鱼眼跟只被抽转的小陀螺似的跑进跑出,有点像有钱人家给病弱大少爷买的小书童。

那么滑稽又那么可怜。

小书童打点好沐浴场地,还要来伺候少爷,把哥哥从沙发上揪起来给他脱衣服。

“小汪哥也是这样给你洗澡吗?”

“你听他说,他就拿条毛巾随便擦两下。”

“嗷。”

陈乐酩双手揪住哥哥的毛衣下摆往上拉,小心护住右手臂。

余醉没那么娇气,背对着他,恨不得直接一抬手给扯下来。

肩背上一格格的肌肉随着他的动作轻微颤动,显露出后脊至腰窝处的那道浅沟,劲瘦的线条一路往下描摹出最窄的一截。

陈乐酩用手摸着,指尖抚过那些经年累月的伤疤。

失忆的时候他羡慕“弟弟”,知道余醉每一道伤疤的由来。

现在他全知道了,才终于明白余醉为什么不愿意在他面前袒露伤口。

每一道伤都是剜进他心里的一把刀。

他用手摸着碰着,脑海中却满是哥哥九死一生的过往。

余醉正要去解皮带,就感觉后背落下一处处濡湿。

猫似的舌头软软地舔过伤口,再用温热的唇亲亲蹭蹭。

两条手臂从腰两侧伸过来,圈住他的小腹,后背贴上弟弟柔软滑腻的胸脯。

这是陈乐酩第一次吻他的伤疤。

以前还是弟弟的时候不可以。

稍微有一点过界的举动都会被哥哥察觉。

后来稀里糊涂地和哥哥谈了三个月,能像现在这样亲密的次数却少之又少。

陈乐酩细细地吻着,偶尔还会舔两下,或者拿嘴唇轻碾发出“啵啵”的声音。

屋里温度高,余醉裸着上身也不冷,就懒怠地站在那里,任由弟弟给他打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