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第3/4页)

少薇知道他又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便也没说话,直到眼睁睁看着他脱完西服脱领带,脱完领带解扣子,接着,宽阔而肌理分明的上背部就这么露了出来——

“啊!”

少薇双手捂眼,猛地转身。

陈宁霄:“……”

“我还在呢!”

“抱歉。”

脱都脱了,陈宁霄也没打算再穿回去,不要脸地跟她说:“再忍会儿。”

他转进卧室,从衣柜里扯出T恤和轻薄的居家休闲裤,出来时开冷藏柜,顺便拿了罐气泡水出来,单手起开:“不对啊,”他喝了一口压酒精,“不是早就看过了吗?”

“谁看过了!”少薇愤怒地捂着脸,“你少污蔑我。”

“十六岁那年是谁啊,爬我床?”陈宁霄懒洋洋地问的,在沙发扶手上坐下,两条长腿交叠,易拉罐抵在唇边,动作定了一定。

她脸很红,比在电梯里更红。虽然五指掩着,但似乎与手指的苍白对比只是加重告知了她的绯红而已。

莫名的,他没立刻告诉她自己已经换好衣服,而只是这样静静地观察她,带着一丝连自己也没察觉的饶有趣味。

不是没看见当年她在他书房写作业时,没藏好的那页。

写满他名字的草稿纸。但哪又如何,喜欢他爱慕他想靠近他的人,多到他连名字都懒得记。大部份的爱和喜欢,就连当事人都说不出所以然。喜欢陈宁霄什么?脸?身材?家世?聪明?钱?所有这些合起来的一切?一堆漂亮的骨骼和肉组合起来的碳基生物,穿上了人世间最象征成功和地位的外衣,就可以成为青少年时期日思夜想的人吗?他一向认为靠这些就喜欢自己的人很匪夷所思,担心他们有没有能力过好这一生。

爱是什么,他至今不懂。不过,他懂婚姻。婚姻是经济形式,利用人类天性里伴爱而生的占有欲,卑鄙地粉饰了自己的实质,将这种经济合作形式包装成爱情的最终殿堂。人类社会最伟大的宗教。叛出婚姻神圣信仰的人,比叛出任何宗教都将遭受更严酷的世俗流放。看吧,人是如何议论不结婚的人,离婚的人,二婚的人。

既然已经识清了最终殿堂的虚伪矫饰虚无,那么爱情这条骤然失去了终点的路就也显得乏善可陈了。

陈宁霄这一生没有体验过任何心跳加速的感觉。

唯一一次,他强大冷漠的心脏感到些微不适,是很多年前的夏夜,他给一个女孩买麦当劳,她拆开袋子,说:以后我就喜欢吃这个了。

“我换好了。”陈宁霄出声,伸手摘她的帆布袋。

里面装着相机,也就她这么有吃苦精神。

少薇一睁眼就撞进他近在咫尺的身体,香水味混合着酒精从他体温比寻常人更高的皮肤上散发出来,让她呼吸艰涩大脑晕眩。直到陈宁霄把她袋子放到一旁电视柜上并坐回沙发扶手上,她才重新感觉到空气流动。

目光不敢看他,只好打量这写满高级感的空间。

受不了,这一晚上能抵她两个月房租,还是在他签了长年的协议价情况下。

“司徒静找你聊什么了?”陈宁霄随口问。

“就叙了叙旧。”少薇没说她介绍了对象这种事。

“要不要找个机会告诉她,我和你的关系呢?”她问出了一直以来的迟疑。

陈宁霄挑眉:“我们什么关系?”

少薇磕绊了一下:“朋友,相识很久的朋友。”

“就这样?”

“比一般朋友羁绊更深的朋友。”少薇看着他英锐的脸。

陈宁霄勾了勾唇:“别告诉她,她不是你看上去的那么健康。”

“周景慧……怀孕了,你看出来了吗?”

陈宁霄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转到周景慧,但表现出了比以往要淡然很多厌倦情绪:“知道。”

“你和司徒薇,还会有弟弟或妹妹吗?”少薇试探地问。

“跟我没有关系。”陈宁霄笑了笑,“你觉得我住在这里,是什么?”

“……骄奢淫逸?”

“是自由。”陈宁霄看着她,唇角微勾:“是靠我自己拿到的自由——不以牺牲生活质量为代价。”

少薇恼怒:“……后半句针对性和侮辱性都有点强了。”

陈宁霄失笑了一声:“想我养你吗?”

少薇震惊,心脏像钟摆一样,荡在轻与重之间。

“你在说什么啊……”

“我说过了,养你比养猫还简单,我又不要你回报什么。”他目光仍是停在她身上,玩笑中掺入一丝深沉的认真。

“陈宁霄。”少薇站直身体,将即将要升温的脸也撇走,“我不喜欢你这个玩笑。”

“不是玩笑,看你辛苦,我也有感触。”

感触。一个温和、中性的词,它不是心疼,不是怜惜,它只是所思所想,一些心灵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