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第2/4页)

倘若她无辜,那么有罪的便是他们。

该庆幸吗,真相大白之日,她原来真的不无辜。

陈佳威握着水杯的手紧了一紧:“知道我父母去你学校闹了什么以后,我甚至为了你跟他们吵了一架。”

少薇的眉心蹙了又蹙:“对不起,我该告诉你的,但后来发生的事……超出了……超出了……”

语言在此时此刻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

她还是说不出口。

无法像刚刚那样平静地、像和神父上帝告罪一般地说出口。

她多想事情停留在警方调查宋识因的那个下午。或者,祈求老天让陈佳威晚一天醒来吧,那样,守在外婆身边的便会是她,直面宋识因的也会是她。手刃他也好,被他杀死也好,和他同归于尽也好……都好。

“这些话,你和陈宁霄说过吗?”沉默了很久,陈佳威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少薇的沉默回答了一切。

“你不敢。”陈佳威哼笑了一声,“你怕他知道后怕了你,厌恶你,远离你。”

她仍然没否认。

陈佳威玩着墨镜腿,“你凭什么觉得我就一定健康没有后遗症。”

“我问过陈宁霄。”少薇这次很快地答,陈宁霄说他一切如旧,还给他看了他带领院队力争校篮球赛冠军的照片。

“那要是我其实有呢?”

少薇抿了抿唇。

“你怎么赔我?”

“我……”少薇被他问词穷了。

“我想想吧。”

“啊?”少薇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不是,但你确实……没有……后遗症呀……”

后半句显而易见的弱了下去。

“呵。”陈佳威扯嘴角,“怎么,你的意思是我讹你?你有什么值得我讹的?”

少薇也不反驳,“嗯”了一声。

“而且,你良心上就是欠我。”

少薇低着脸:“你说的对。”

服务员过来上菜。这是一家西式融合菜,按前菜主菜的顺序。陈佳威吃到自己那道煎鳕鱼时“啧”了一声。怎么回事儿?不是再三说过他最讨厌鳕鱼的怪味了吗?去英国那年都快吃吐了。算了,估计鳕鱼是这家招牌菜。

“话说,你还没说你后来怎么样?怎么又从济南回颐庆了?没当老师?”

“我考上了颐大。”

到了济南安顿好的那一年,她仍然怀抱念师范、当老师的计划。

陈宁霄动用关系为她安排学校时,她只要了个最普通的公立。那个时候,陈宁霄已经对她的家庭状况一清二楚,知道了她是父母消失的孤女,她选那所学校用的理由是离妈妈最后的通讯地址最近。

他还给了她辖区派出所和公安局领导的联系方式,亲自为她安排了一顿饭局,让他们帮忙找她母亲。

他们的最后一面,便是一起去泰安爬了泰山,许了愿。山上的雪在山下无踪影,原来被造的万物的确生活在温差之中,正如她和别人。

从泰安回济南,他陪她坐大巴车。北境入秋后的浓郁让人内心凄惶,因为知道往后是扑面而来的萧瑟。颠簸的省道上,她睡着了,脑袋枕上他肩膀。

枕上的那一秒便惊醒了,像心里有一道不准逾越的红线。但她假装自己没醒。

到了机场,陪他一路到安检口。

她没法随便买张机票,只为送他到登机口。这就是他们之间的鸿沟。她拼尽一颗红心爱慕他,也只能送上一程免费的路,而他只是对她有点恻隐之心,所做的,就已经是她人生最美好的全部。

“陈宁霄,谢谢你给我一个新的开始。在巴塞罗那那天晚上我向你祈求的,你已经全部兑现给我了。你善良、慷慨、可靠、正义,我很庆幸那天酒吧里有人缠着我看手相,也庆幸那天晚上我鼓起勇气求你帮我。”她垂下眼,玩着指甲:“我想没有负担地重新生活,旧世界的一切,我一眼也不想也不敢看了。”

陈宁霄什么也没有多问,转身走进安检口,很快从头等舱的通道消失不见。

可是他没有把他自己放在她不想看也不敢看的旧世界里。

“少薇!有你的信!”班里的活跃分子从校收发室跑回来,嘴里呵出白气,手里高高扬着一沓信封。

虽然智能手机已经迅速地普及开来,但交笔友、写厚厚的信在高中校园里还没有过时。

知道她新学校的,只有他。

济南的冬天,真冷啊……尤其是暖气还没来的日子里,如此冰冷,如此苦捱。她没有过冬的经验,又有那么多过水的家务,冻疮顿时爬上了手指。

撕开信件时,手指感到撕裂的疼。

平时话不多的人,如何指望他动起笔来喋喋不休?信很简单。

“新生活一切还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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