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第6/7页)

撕拉——睡裙被猛烈撕开。

头顶上方的呼吸声一屏,继而变成更为沉重的粗喘。尚清感到身上越来越凉,直到两条腿被粗暴地分开——

“啊!”

黑暗中,一声什么瓷器碎裂声。

男人抱着头,咬牙咒骂,立刻扭过头去锁定——

这屋子里,什么时候有了第四人?

身影清瘦,男,站的笔挺。

“梁阅?!”尚清惊恐地失声。

这一刻的惊恐,超过了刚刚任何一分一秒。他不该在这里,他一个前途无量的好学生,怎么会在这里?!

“好啊,看来我没看错,你果然有行情……”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魔的沉喘声。

审讯室的。

灯下,尚清面容一片平静:“当时,他想要上我,我不顾一切地挣扎。”

“然后呢?”

“外婆已经受伤昏迷,我不顾一切地去抓一切能自卫的武器……”

他不是他的对手。

梁阅,不是男人的对手。

但是他手里捏着瓷片。

缠斗在一起的两团黑影,分不清谁是谁,间或听到一声惨叫,间或有一丝温热的血飙到尚清脸上。

“快走——”是从被掐紧的脖子中艰难挤出的最后的交代:“快走——报警!报——”

什么声音都没了。

灼热的血,喷在了梁阅的脸上。

一声闷哼,人像一袋水泥。

梁阅蓦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居高临下站着的瘦小的女人。

“尚清!”

“刚好床脚有前几天钉钩子的榔头,我摸到了,那时候想不到那么多了,我朝着他的脑袋狠狠砸去,一下,两下……”

唰唰的钢笔与口供本页面摩擦的声音,响在这安安静静的审讯室里。

“尚清住手——”

砰!第二下。

更热的血,和一些碎片,溅到了梁阅麻木了的脸上、脖子上。

他不敢置信,大脑停止了运转,只呆呆抬起手,指尖触了触那陌生的温热的痕迹。

“他死了!”他压低声音怒吼。

第三下。

第四下。

直到。

看不出人样。

“走!”

铛锒一声,榔头笔直掉在了地上。她如梦初醒,浴血而立,接着当机立断一把推向梁阅:“走!赶快走!你没有来过这里,知道吗!”

风,呼呼地垂着花玻璃的窗格。

月亮,升到了它的最高空。

“你回去,这周围哪里有监控你一清二楚。好好洗一洗自己,明早起来,乖乖去上学。”

“尚清……”他已经无法言语,也无法思考,只感受得到鼻尖的血腥味。

“走!”

她一把把他推出门外,背抵着门板,流下两行眼泪:“梁阅,姐姐谢谢你,没有你我也死了。你记得考大学。”

“就这样,我把他杀了。警官,我说的一切属实。人是我一个人杀的,跟外婆没有关系。”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你用榔头凿击了他五下,按你的说法是正当防卫,且第一击死者就已经毙命,为什么后面还施行了四下,以至于完全破坏了死者面貌?”

“我有心里阴影啊警官,我小时候,被我舅舅强暴过。你可以把这个案子也查查吗?”她抿住唇,温良地、歉疚地一笑。

……

“颐庆市高级人民法院宣判……”

手带镣铐的女人,在鸦雀无声的法院中,安静等着棰落。

“案犯尚清因防卫过当,判处三年有期徒刑。”

宋识因案。

因案情复杂,牵连广,另行审理。

六名少女曾因他的施舍、圈养而误入歧途,其中一名更成功成为了颐庆市某高官情妇。案件调查至深处,牵起萝卜带出泥,地摊小报连写了五天头条,逐渐演变成那一年震动颐庆的都市野史传说。

“宋识因的手段很一致,找到那种看上去很无辜可怜的女孩,最好是监护人不在的孤女,价值观也没有怎么形成。他会以非常温柔宽厚成功的成年人形象,让自己逐步取得对方的信任,形成事实上的监护权,切断女孩们的社交关系,让他们成为对社会惶恐、对长大很不安,只信任他、依赖他的心理,形成事实上的孤岛,再被宋识因输送给他需要建立维系的高官或商人身边。这样一来,他们的阵营就稳固了。”

经手此案的民警陪着少薇走进看守所。

“对了,”他顿了顿,“他没有女儿,也没有成家。他有一张结婚照,但是合成的,对方已经跟别人结婚且育有一女。”

探监室被阳光照得很亮,是个好天气。

尚清剃了很短的头发,穿着条纹衣。

“外婆怎么样?”

“好。”

“你呢?”

“也好。”

尚清顿了顿,压低声音:“梁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