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第7/7页)

至于吟夜这样看着自己是想做什么,叶灼并无所谓。

既然有人特意相候,他自然径直赴会。

越过微生弦,叶灼淡漠目光直视吟夜。

“前方可是叶二宫主?”吟夜依旧那样看着他,轻道,“倾慕已久,多年来却总是缘悭一面,常常叹惋。今日亦是让我好等,二宫主,怎么赔我?”

咬字极其轻浮亲昵,离渊蹙眉。

叶灼并未蹙眉。

失心疯的人,他多年来也见过很多了。

叶灼:“缘悭一面即是无缘,你自己要等,与我何干?”

声音中听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

“果真无缘么?”吟夜反问。

他听了叶灼的话,像被伤了心,蹙眉道:“可我算来算去,总觉我与君,有前缘似海。”

叶灼:“那就说来听听。”

吟夜微笑,并不言语,依旧注视叶灼。

他五官郁丽,若是专注看人,本就带着一丝含情病态,望之不似仙家。

此时更是。

“叶宫主,传言不假,你真是好看。”他说。

叶灼:“若没看错,你双目已盲,此话何来?”

无神的眼睛久久停留在叶灼身上,像是在用目光尽力描绘叶灼的五官。

“不必看清,我已知道。”

“看不清,为何觉得好看?”

“因为我五感不清,六识不明,只有那些世上最为强烈的知觉,我才能感到。”吟夜说,“所以,越鲜明的事物,我越能看到。而看着叶宫主,我就知道,这必是我此生所见最美之人。”

此语不似作伪,叶灼想了想,道:“那想必我以剑刺你,你更会有所感知。”

吟夜眨了眨眼睛,像是在深思他之提议。

“求之不得。”他说。

叶灼蓦然拔剑,直抵他胸口。

“此剑甚好。”吟夜道。

说着,他伸手握住剑刃,剑刃割破手指,鲜血淅沥滴落,他却仍然像感知不到一般,着迷打量叶灼面孔。

而后,向前倾身。

“叶二宫主!”有道宗德高望重之人断喝。

叶灼手中剑却丝毫未动。

吟夜往前去,锋利剑尖从容刺破衣袍,再刺入血肉。

叶灼嘲弄般看着他,仍然纹丝不动。

周围已是一片哗然。

——如此场景,谁能想到?

道宗上下更是转瞬将此处合围,几位长老俱是死死看着此景。

道宗二长老道:“他杀人无数,剑下从不留人!此非儿戏,吟夜观主还请三思!”

吟夜却是惊喜。

“此剑锋芒如你,果真使我有感。”他赞叹道。

说着,继续往前走一步,神色欣悦。

锋刃没入血肉,熟悉的触感从剑身传至剑柄,再从剑柄传到叶灼手中,叶灼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剑尖来到何处,直到离心脏只有最后一丝距离。

再走一步,就会血溅三尺。

旁边有人喝道:“叶二宫主,吟夜观主行事不可以常理揣度,还请你收剑!”

叶灼并无任何收剑的打算。

相反,杀意已如实质,凝视着自取灭亡之人。

周围霎时死寂。

一直在茶寮围观的段大成夫妇已经吓得面色苍白,瞠目结舌。

这就是高高在上的仙长们么?方才还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就疯癫了?

这要是在凡间,是要立刻报官的!

微生弦不语,凝视着二人。

离渊亦缓缓按剑。

主宗三位护道真人,气息亦凝重笼罩此处。

若是就这样死了穷通观主,如何收场?算谁之过?

真是不可理喻!他们这是在较量什么?

——气氛僵硬如金石,剑拔弩张。

最终,吟夜蓦然一笑,向后退开。

他胸口已是大片鲜血洇开,而叶灼剑尖犹自滴着淅沥鲜血。

“观主!”

两三弟子立刻上前扶稳他身形,但谁都能看出,吟夜观主面色已是苍白如纸。

他却像是毫无所觉。

“二宫主,”吟夜轻叹,“你行事锋芒太露,恐怕难以善终。”

叶灼利落收剑,目光中只有冰冷嘲弄:“装神弄鬼,当心玩火自焚。”

说罢径直越过他,往古槐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