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天兵可太知道该怎么用朝廷的资源,去办他们自己的私事了。(第3/4页)

免得气着了陛下。

他现在可经不起天兵那些出其不意的刺激了。

皇帝的病,俱文珍肯定不会说,梁守谦能不能发现是他自己的事,但不能出自于自己之口,所以只是点到为止的提醒。

梁守谦也没有多想,只以为是俱文珍的周全之道,认真应下。

回头他就亲自去见了郝主任,询问这回觐见的目的。

郝主任递上奏折。

梁守谦皱着眉看完,虽然觉得这奏折措辞太过强硬,但仅只如此,显然不值得天兵面奏。

他放下奏折,抬起头来,神色郑重地问道,“当真只有此事吗?还请娘子莫要隐瞒,我等在御前也好周旋。”

虽然是个宦官,而且年轻得过分——这一年梁守谦才三十岁,但他看起来文质彬彬、沉稳有度,更像是个有礼有节的读书人,说出这种话,也显得格外诚恳。

郝主任想了想,她这回确实不是结仇来的,便道,“我确实还想建议一下皇帝陛下,马上就要秋收了,若是今年的秋税还像往年那样收,恐怕后患无穷啊。”

梁守谦眼皮猛地一跳,目光森寒地盯着她。

郝主任却恍如未觉,神色自若。

梁守谦虽然有很多话想说,但他也很清楚,这不是自己该议论的事,于是竭力忍住了。只是在心底庆幸,幸而得了俱文珍的提醒,多问了这一句,要不然,等见到皇帝,她猝不及防说出这么一句话来……梁守谦有些不敢想。

让郝主任在这里等着,梁守谦先进去通报。

果然,就算他已经几番暗示,并且尽量换成委婉的说辞,皇帝依旧被气得摔了案上的镇纸,“欺人太甚!”

到底是谁害他不能正常收税的啊?居然还敢跑来提醒他!

梁守谦“扑通”一声跪下,正战战兢兢,忽听一阵骨碌碌的轻响,是刚才被皇帝摔在地上的镇纸滚到了他脚边。他不由一愣,凝神细看,才发现这镇纸居然是金属制的,被这么摔也没有任何损坏。

这么一分神,心中的畏惧就散了大半。

梁守谦作为宦官,立刻就想到了这样的好处,既能节省花费,也免得传出皇帝暴躁的名声。他不由得在心里佩服起了自己的前辈们,能在不惹得皇帝恼羞成怒的情况下将殿里的东西换成这些,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他要学的地方还有很多啊!

胡思乱想间,梁守谦头顶传来皇帝不辨喜怒的声音,“传吧。”

果然啊……陛下看似天下至尊,任性随心,可是面对天兵的时候,也难免要顾全大局。又或者,正是因为面对天兵时不得不低头,所以才会在其他事情上更放纵?

梁守谦收敛起思绪,下去将郝主任带了过来。

……

“郭雁来好大的胆子!”郝主任一进门,还在行礼,李纯就先声夺人地道,“可知诗乃风雅之道,岂是能随意私修的?”

这里说的风雅可不是一般玩家理解的风雅,而是诗经三大题材“风雅颂”的风雅,雅是国家正音,风是民间国风,都是用来让统治者了解治下情况,同时又能反过来用于治理和教化万民的东西。

孔夫子说:“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

《诗经》是儒家经典之一,诗歌自然也就具备了强烈的社会功能。

古人为什么在李杜之间更尊杜甫?可不仅仅是因为评判标准不同,而是因为他的诗歌具有更强烈的反应现实以及劝谏讽喻的职能,最符合儒家的风雅之道,而这才是诗歌的正道,所以杜甫的诗才被提高到了“诗史”的地位。

现代人没有这种文化背景,所以往往很难理解。

在这样的指导思想下,诗确实不是私人能随便修的。要是诗人自己把自己的作品集结成册也就罢了,但安西军显然是要大规模的修订编纂诗集,这是朝廷才能做的事。

郝主任不慌不忙地行完礼,这才直起身笑道,“所以这并非雁帅一人之事,而是整个朝廷的大事。雁帅也正是清楚这一点,才让我代为上奏,希望陛下能以朝廷的名义,召集天下文学之士,共襄盛举。”

说着取出奏折,双手奉上。

李纯都气笑了。

天兵可太知道该怎么用朝廷的资源,去办他们自己的私事了。偏偏这事,朝廷拒绝也不是,不拒绝也不是。

拒绝吧,真当安西军需要朝廷这道诏命吗?不同意他们肯定也会干的。到时候天下文人的心都向着安西军,还有朝廷什么事?但不拒绝,其实也是眼睁睁看着安西军打着朝廷的名义招揽人心。

梁守谦见皇帝没有开口,便上前接了奏折,转呈过去。

也许是因为今天受的刺激已经太多,就算看到这写得咄咄逼人的奏折,李纯也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他合上奏折,随意地将之放在一旁,“还是先来说说另一件事吧,不是说要给朕建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