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第5/6页)

他们自清楚,什么能说出去,什么不能。

可叫康熙没想到的是,听到他说完后,白晋在身前比了个十字,叫了声耶稣。

换言之,等于叫了声老天爷。

康熙来了兴致,“白先生知道朕的妻子为何生气?”

白晋生性率真,比张诚坦诚许多,他问:“皇帝陛下,您是将这位妻子看作唯一的妻子,还是情人呢?”

梁九功脸色一变,“放肆!”

洋人嘴里的情人那就是外室,这洋大臣怎么敢如此非议娘娘们。

康熙挥挥手,叫被梁九功吓跪的两人起来。

“无碍,朕既想封她为贵妃,自然是前者。”

白晋立刻接话:“可您并没有给她属于妻子的尊重,在我们的国家,王公侯爵私下里可以有无数情人,但那些情人都无法继承王公侯爵的任何资产和地位,能继承这一切的,只有妻子。”

“就算妻子不受喜欢,王公侯爵也不能在人前失去对妻子的尊重,否则只会被其他贵族蔑视,当成笑话看。”

张诚怕白晋说得太犀利,赶忙补充:“当然,在大清所有的妃嫔都是您的妻子,资产和地位的继承都是皇帝陛下说了算,与我们国家不同。”

“也许您的妻子只是不喜欢……您把感情拿来当作权衡的筹码,更追求心灵相通。”

康熙在白晋说话的时候,就垂下了眸子,摩挲着掌心的翡翠搓板,蓦地发现了一件自己一直以来忽视的事情。

方荷要的,也许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独宠,她要与他并肩同行,要他除却帝王身份后,以一个寻常男子身份对妻子的敬重。

因为他总觉得自己会克妻,早就将妻子这个念想抛到脑后去了。

但康熙从来都不笨,他倏然明白‘风雨同舟’那四个字后头省略的未尽之语。

她想问,若她是皇后,他还会那么做吗?

不会。

在本朝,哪怕普通大臣宠妾灭妻也是要严惩的,如果方荷是皇后,他绝不会为了陪她,去伤她的脸面。

他想给她这样的体面,却以对妾室承诺的角度去实现,才会叫方荷撂了他的牌子。

见康熙久久不语,白晋和张诚都略有些不安。

过了好一会儿,康熙才叹了口气,用扳指敲了敲自己的眉心。

他继续问白晋:“白先生,在你们国家,丈夫惹妻子生气,该如何哄妻子消气?”

白晋:“……这,这微臣也不知道。”他也没妻子啊!

这方面,倒是张诚更有经验,他笑着躬身:“回皇帝陛下,女子最在意的是无可撼动的尊严,由她掌控的资产,还有掌管一个家庭的权力,要令妻子消气,唯这三样而已。”

康熙:“……你们先退下,今日之事,朕不希望从任何地方听到。”

两个人赶忙以耶稣的名义保证,一定会守口如瓶。

皇帝的隐私他们也不敢往外说啊,最多回国后,记在传记里好了。

两人离开后,康熙捏着额角,止不住地叹气。

张诚说得三样,除了资产,其他的,他一时间想给,也得考虑会不会留下后患,还得慢慢图之。

“梁九功,你叫顾问行出宫一趟,去琉璃厂叫人做几样东西。”

“你说做什么?”好整以暇在敬事房后头的厢房里休息的顾问行,差点从炕上摔下来。

梁九功嘿嘿笑:“奴才这不是瞧着您天天端着绿头牌去找万岁爷,心里嫉妒娘娘们,也想给自己做块绿头牌,只是此事不好叫人知道,名字得麻烦您给刻上。”

“听说民间的搓板比浆洗处的好用,我心疼李德全那小子洗衣裳废手,劳烦顾太监帮我带几个入宫。”

顾问行:“……”你特娘糊弄傻子呢!

你梁九功什么时候改名叫金烨了!

还几个搓板,怎么着,一个搓板不够搓你那乌眼鸡身板用的料子?

梁九功当自己看不懂顾问行心底的骂骂咧咧,一本正经。

“人都有点怪癖不足为奇,顾太监也知道,我是乾清宫总管,到底不好丢了万岁爷的体面,这事儿可万别叫人知道啊!”

顾问行:“……”那你们倒是干点要脸的事儿啊!

梁九功被顾问行一脚踹出来,听着里头乒铃乓啷的动静,他笑得肚子都要酸了。

可算是轮到这老太监为难咯!

又过了几日,盘算着还有不足十日就要除服,翠微和昕华、昕梓三人一有空,就坐在软榻和脚踏上给方荷赶制新衣裳。

倒不是方荷不叫昕华和昕梓坐软榻,她对自己人向来没那么苛刻,看盘腿坐在软榻上的翠微就知道了。

但这会子地上铺着毛毯,已经趔趔趄趄会走几步,爬得飞快的啾啾公主,正在地上玩呢。

昕华和昕梓在分绣线,没动针,就盼着啾啾爬过来闹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