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第2/6页)

血肉模糊看着吓人,但看梁九功的模样应该是没伤筋动骨。

康熙叹口气,“委屈你了,朕叫秦新荣来给你瞧瞧,你这阵子……”

梁九功猛地爬起来,打断康熙的话,抽着冷气跪在床上,哪怕疼得满头大汗,还是叩头下去。

“主子爷,是奴才没伺候好主子,老祖宗打奴才是应该的,奴才一点都不委屈!”

“您要是这么说,才是往奴才心里捅刀子,奴才再没有脸面在您跟前伺候下去了啊!”

康熙失笑,可扯了扯唇角,实在笑不出来,只淡淡点点头,站起身。

“行,那你就记住这个教训,好好养着吧。”

梁九功响亮地应了一声嗻,“奴才恭送万岁爷!”

康熙一踏入弘德殿,余光就看到依然放在大殿角落里的屏风,眸底的讽意更深。

瞧瞧,连梁九功都知道,皇玛嬷打他和顾问行,是因为他们没有尽到劝谏之责,只一味顺从,陪着他瞎胡闹。

他不肯承认自己放不下那混账,可御前所有人都知道,他为此甚至失控到无理取闹了。

心底一直被压着的空洞和隐痛,伴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在不甘的催化下,叫他心底滋生出更难以言明的怒火。

他真是叫猪油蒙了心,竟为个没福分的女人伤春悲秋,简直愧对他这身龙袍!

有什么好伤心的,那混账嘴里就没有一句实话!

她说要忠心,可他叫她闭嘴她还敢以死相逼!

说要陪他喝酒,说得倒是好听,在林子里却满是粗鄙之言,丝毫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他应了那混账所求,自己跑在了前头,是她不肯老老实实躲起来,说好陪他一辈子,却失信于他!

她就是这么好好谢他的?!

康熙蓦地抓起御案上的茶盏,狠狠砸到那扇屏风上,巨大的动静,惊得伺候着的魏珠和宫人们都跪在地上不敢动。

他压着怒火,冷声吩咐:“叫人把这碍眼的玩意儿挪走!砍了当柴火烧!”

魏珠嗓子眼哽了一下,却不敢多说什么,低低应下,赶紧叫人进来抬走。

但到底舍不得阿姐用过的东西,魏珠给小太监塞了银子,叫他们偷偷送去外库,给乔诚收着。

等魏珠再回到御前,已出阁讲学的太子过来,康熙跟没事儿人一样,面色平静地带着太子批折子。

康熙心知肚明,作为皇帝,有时候他可以叫所有人都知道他大发雷霆,那是跟猴儿似的唱戏给别人瞧。

更多时候,即便他气得想吐血,与寻常捂着嘴不敢哭出声的宫人和太监们也没什么不同,照样要粉饰太平。

魏珠和李德全对视一眼,两人都松了口气,先前皇上对着屏风发火儿,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像随时会打死谁似的。

好在太子过来,皇上这会子与太子分说朝堂大事,看起来格外平心静气,应该是……过去了吧?

到了晚上,顾问行带着尚寝李嬷嬷并一个小宫女过来,问起李德全皇上心情怎么样。

李德全犹豫了片刻,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还成。

虽说在慈宁宫叫太皇太后收拾了一顿,但太子回毓庆宫以后,皇上一直很平静地在写大字,没瞧出心情不好。

顾问行心底稍稍松了些,脚步不太利索地带着托盘进了门。

“奴才请万岁爷圣安,万岁爷,到时辰了。”

康熙头都没抬,只淡淡叫了声去。

顾问行迟疑了下,“万岁爷,若是后宫没有体人意的能伺候好,奴才特地从内务府选了个会伺候人的过来,您可要瞧瞧?”

康熙笔锋稍稍一顿,一滴墨落在纸上,毁了他好不容易抄好的一张《往生经》。

他顺手将纸抓起来攥成一团,可有可无道:“那就瞧瞧。”

顾问行对外头拍了下巴掌。

李嬷嬷带着个小宫女进门,一个蹲身,一个跪地请安。

顾问行见康熙半抬着眸子看过来,小声提醒宫女:“抬起头来,叫万岁爷好好瞧瞧。”

小宫女顺从地抬起头,新剪的刘海整整齐齐盖在眉眼之上,叫那双略有些怯生生的圆润眸子显得更加精致。

白皙的芙蓉面上,琼鼻樱唇,眉眼如画,熟悉得叫康熙恍惚了一下,手中的纸团落了地。

但下一瞬,他顺手抓起一旁的砚台就朝着顾问行扔了过去,怒喝——

“顾问行,你想死吗!!”

一声怒喝,惊得顾问行和同样有些愣神的御前宫人纷纷跪地。

只有魏珠慢了一拍,退后几步,在看不见那小宫女的角度跪在地上,低头藏起了与康熙异曲同工的愤怒。

这宫女竟然与方荷有七分相似,一直感念顾问行提拔之恩的魏珠,头一次在心里对顾问行破口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