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第2/2页)

在突厥人打破西北边境的防线以前,他从来没有动过向李春昼坦白心思的想法。

徐雁曲并不是真的懦弱胆小,只是常年扮青衣,刻在性子里的柔和与悲观,让他缺少了这种勇气。

何况李春昼身边又围绕着这么多男人,每一个都比他更有“资格”。

很多个深夜里,他都躺在床上一遍遍难过地想,“也许我再勇敢一些就好了……”

但是第二天醒来,徐雁曲又会胆怯地缩回壳里,安慰自己没事的,反正是朋友,哪种爱不是爱呢,朋友之间的爱也是爱。

徐雁曲一直是个对自己的人生没有热爱,也不想承担人生责任的人,然而此时此刻,整个春华楼的责任都落在徐雁曲肩上,他伴随着对未知前路的迷惘和剥骨抽筋般的不舍,放开了自己想要一直缠在李春昼身边的执念。

当他忍下眼泪离开李春昼上马的一刹那,他的眼睛像是被雨水冲刷过的黑曜石,灵魂澄澈得像一片清澈的潭水。

李春昼忽然欣慰地笑起来,“雁哥儿,你会有很好很好的一生。”

徐雁曲笑得很悲伤,“……那你呢?”

李春昼仰头望着他,轻轻吐出一句话:“我会永远记得你。”

徐雁曲眼眶依旧通红,不敢再跟她对视,往马屁股上抽了一鞭子,直直地往前走了。

人生中的每段际遇,无论是成功的光辉,还是失败的教训,或许都是命运暗中所布局的伏笔。因此,无需过分纠结眼前的困境,勇往直前,不做留恋地往前走就好。

长街尽头传来了马蹄声,清晰的马车车轮在青石板路面上划出一道道深深的印痕。李春昼静静地站在那里,她穿着一袭淡雅的浅色裳,长发如云,如一朵花儿在微风中轻轻飘拂,午后斑驳的光影在她的脸上投下淡淡的色彩,李春昼的眼睛似乎成了一抹柔和的水墨色,混在这片灿烂的色彩中。

李妈妈从马车中探出头来,急急忙忙地呼喊道:“灶房里还留了一坛粮食,里面有两块首饰……千万照顾好自己……”

她的声音在长街中被拉得很长很长,李春昼笑了,心里一直绷紧的弦慢慢放松下来,一边用力挥手一边大声喊着:“知道了娘,放心吧……”

***

等所有人走后,整个偌大的春华楼就真的只剩下他们三人了,李春昼把坛子找出来,喂丽丽吃了一顿饭。

然后又在院里给谷夌凡和池红竖了衣冠冢,两块木板并排立在小院里,看上去好笑又心酸。

把属于谷夌凡的物品焚烧完,李春昼面色如常,只是许久不说话。

李折旋提着锄头帮忙干活,半天过去他又恢复了些许,虽然还是一副孩子模样,但是好歹脸颊上有了点肉,看上去健康了点。

整个副本世界与高纬度世界的联系是被切开的,巨大的结界把所有信息和意识都包围在这片星系里,死去生物体的意识也不会逸散到高维空间,所以李折旋身上被简候剥离下去的意识仍旧可以被他收集起来,只是需要一定时间。

李春昼在处理遗物过程中,在院子里的树下发现了那只黄狸猫,它出来的时候嘴里还叼着一只有它半个身子那么大的老鼠。

齐乐远严肃地问:“我们能把它送人吗?”

“谁?小饼吗?为什么?”李春昼不明所以地看着丽丽。

齐乐远面色格外沉重,“今天它能弄死老鼠,明天它就能弄死我,我很害怕。”

李春昼一脸无奈,摸了摸正在吃东西的小饼的头,自言自语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呐,是吧小饼?”

齐乐远站得起码有三米远,念念不忘地叮嘱道:“它刚刚可叼着老鼠呢,记得摸完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