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雾见天(第4/5页)

“现在他人都进去了你还不知道反省,还要让我和你爸去帮这个小流氓?蒋莞,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这些年你还没闹够么?叫你回家也不回,甚至给钱都不要!就整天和那个小流氓不三不四的在一起!你还要让我们多丢人才甘心!”

闹,丢人,这就是父母对她的一贯评价。

即便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但蒋莞还是在那稚嫩的年纪就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万箭穿心’。

原来血脉相连,情绪也像是隔着万千山脉。

蒋莞没有伸手去捂被打红的面颊,只是看着蒋珲,眼睛里闪着倔强的光:“爸,您能不能帮帮我?这是我第一次求您。”

蒋珲只是摇头。

最后那丝光,也灭了。

“……挺好。”女孩儿冷冷笑了下,转身离开:“这是我最后一次求你们。”

狼狈的从父母家里离开,有那么一瞬间,蒋莞也曾想到过放弃。

她只是个十八岁的女生,能做的事情太少了,不是没有努力过,但她没有任何能力,放弃是不是也很正常?

可是夜里一个人走在小巷,蒋莞就能想起谢为在那些年是如何保护她,帮她赶走那些想要欺负她的恶霸流氓的。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蒋莞作为一个没有父母照看的孤女偏偏漂亮的出奇,那些年上学时,怎么可能不招人觊觎?

十三岁之后她为了保护自己,几乎是寄生虫一样的缠着谢为。

而少年自己活着都很艰难了,却还是不断帮她……哪怕他有时候会不耐烦,撵他走,但蒋莞就是知道谢为是装的,他会照顾她。

这样的经历,她怎么能放弃救他?

一定要请个好点的律师,谢为还这么年轻,母亲受辱他过失杀人,找到优秀的律师做辩护,一定能减刑的。

抱着这样的念头,蒋莞感觉自己的内心宛若被魔鬼催使。

她不想给自己后悔的时间,孤注一掷的联系了白若眉。

咖啡厅内,女孩儿在那成熟女人强大的气场之下,像是一只可怜巴巴的鹌鹑。

蒋莞没有勇气听白若眉的发难,自我检讨似的一句一句——

“对不起阿姨,您之前给我打电话,我很不礼貌,其实您说的很对,贺闻朝不应该为了我改变去德国留学的计划,我会好好劝劝他的。”

“我知道您对我不满意,我确实不够好,我会、会离开他的。”

其实他们本来就不般配,贺闻朝是她骗来的。

蒋莞麻木的,像是背课文一样生硬的说着早就准备好的措辞,把自己贬低到了泥土里,妄图让对方满意。

“阿姨。”她恳求着:“您能帮帮我么?”

她垂着脑袋,像是等待判刑似的等待回应。

从头到尾,白若眉只说了一句话。

她高贵雍容,大气优雅,像是看什么可怜的东西一样看着蒋莞,轻蔑又温柔:“你既然帮了我,那我也会帮你。”

……

…………

蒋莞挑挑拣拣的,和谢为说着过去的事情。

她只说了那些能说的过去,说了自己的卑鄙无耻,没说那些不应该被描绘出来的情愫。

因为那都已经不存在了。

“小五,这不是你的错。”谢为扣住她的杯口,黑眸暗沉:“是我的错。”

是他连累了蒋莞。

即便他本意不打算给任何人添麻烦,但就是实实在在的,他连累了蒋莞。

“不,怎么能说连累呢,哥,你一直都在照顾我。”蒋莞也不吵着继续喝,眼神有些迷离的看着被子里晶莹的液体:“只是我很难受,很胆小。”

“这么多年了,我到现在也不敢和贺闻朝坦白当年我找过他母亲的事……”

她怕失去他。

他们好不容易才复合,她真的怕陈年旧事再次勾起痛苦回忆,她会失去他。

爱任何事物的方法,就是意识到你可能会失去它。

蒋莞直到现在才领悟到了这句话的意思。

从前的时候,都是贺闻朝这样患得患失——分手的时候,他曾用力抱着她,声音颤抖:“蒋莞,我不想失去你。”

她鼻尖一酸,眼眶红起来。

谢为一愣,黑眸紧盯着她:“你的意思是,当年的事贺闻朝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蒋莞吸了吸鼻子:“他好惨,只知道我莫名其妙的和他提分手了……”

谢为心下微震,脱口而出:“不,他知道。”

蒋莞愣住:“什么?”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谢为没有隐瞒,一五一十的说:“在墓园我听到这个‘贺闻朝’这个名字就问他白若眉是他什么人,贺闻朝半点没有惊讶我提起他母亲的名字。”

“后来在饭店里,我又问他你们当年是不是就交往了,为什么分手,他说是因为自己出国,还说白若眉是他介绍给你的,分手和这件事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