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第三个世界西洲曲】97(第3/3页)

但当他终于拨开人群,看到的却是小折梅身姿敏捷,撑船荡去湖心,将岸上追兵全数甩开的得意模样。

呵,当然了。

现在想起来,那些家丁和护卫也一定不知道,他们究竟惹上了怎样不得了的人物吧——“天南教”右护法,“拜月使”傅垂玉,岂是浪得虚名?她对那些狗腿子手下留情,说起来其实是他们的福分才对……

人在头脑混乱的时候,往往会联想起很多杂七杂八、互不相连贯的事情。

盛应弦的脑海中,下一刻就跳过了那颗绣球究竟是如何被抛下的,而直接跳到了小折梅以长篙挑起落水的绣球,双臂一振,将绣球抛向他的方向,朗声喊道“弦哥!接着!”的情景。

那时他心下一喜,明白他们已胜利在望;或许是有意在小折梅面前卖弄一下身手,他在绣球的飞行路线偏离的时候,没有用手去够,而是以蹴鞠的盘带颠球之技,以足尖勾回、膝盖垫起,左右脚来回交换颠球,炫了一整套脚法,方才将那颗绣球揽在手中,夹在臂弯之下,含笑向她望去。

彼时天清气朗,湖面上徐徐风来,芰荷轻摆,站在一叶莲舟上的小娘子,腰肢盈盈一握,当风而立,衣袂飘飘,身姿宛若天女。

他感到自己心下一恸,忽而有一点喘不过气来。

那时的他,立于堤岸之上,年少得志,青云在望;而湖中的小娘子,引他心旌动摇,神为之夺。

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就是他的未婚妻,待得来日完婚之后,他们就将永结同心、白首偕老,一辈子在一起。

那时候,湖中彩船上的歌女唱“沼上嫩莲腰束素”,唱“花开未老人年少”,唱“近日门前溪水涨,郎船几度偷相访。船小难开红斗帐,无计向,合欢影里空惆怅”。

在歌声里,他面前的她,渐渐幻化成了如今在重重包围之下,远去的一个背影。

那些人,那些事,那些过往,那么多的不得已……仿佛化成了关山迢迢,鸿沟重重,阻隔在他们之间,无法跨越,难以飞渡。

唯有当日那一曲回荡在遇仙湖上的渔家傲,仿若一语成谶。

“愿妾身为红菡萏,年年生在秋江上;重愿郎为花底浪,无隔障,随风逐雨长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