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第4/5页)

虬结的青筋从他的手背开始一路蔓延到额角。

被雕花的银面遮盖住的半张脸挡不住他周身散开的沸腾冰雪,他站在那里,身姿依旧高挺如松,性感伟岸。

他像一只蓄势勃发的食肉动物,哪怕是隔着骑装软甲,白榆也能感觉到他绷紧的肌肉,以及马上要“扑杀”的预备动作。

死了。

死了死了死了死了!

白榆知道谢玉山必然要让她和谢玉弓遇见,如果看不见谢玉弓恨她恨出血来,谢玉山怎么敢继续用她?

可是白榆在设想中那该是某个人迹罕至的树林,两方人马狭路相逢;或者仅仅只是她跟在太子身边,同谢玉弓错身而过罢了。

白榆用余光四外扫了一圈,这营帐内外,目之所及的地方,当真是半个人影都没有!

谢玉山一点也不怕她被谢玉弓直接扭断脖子。

操他妈的!

白榆像只应激的猫,一双眼睛死死瞪着谢玉弓,喉间干涩,好容易倒上一口气,胸膛却已经火灼一般疼了起来。

时隔数月,他们再度见面,隔着一个凌乱的“大伯哥”的床铺,白榆能给绳索打结的舌头,竟是僵直冰冷,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她只是“仇恨”一般地红着眼睛盯着谢玉弓,艰难地吞咽了一下。

她心中不是不难过的。

她喜欢对面的这个男人,这毋庸置疑。

哪怕在这种情况之下,看到他岸立面前杀气腾腾,依旧有种连日以来内心干涸的秧苗勃.发向上的喜悦涌出。

可是对死亡的恐惧,对谎言破碎之后的残垣断壁一股脑朝着她倾泻而下的恐惧,死死压住了这种稀薄的喜悦。

她是因为无法面对才逃。

可是终究……还是逃不掉。

她有些不敢看谢玉弓的眼睛,但是她却又执拗地,像是被人用枪杆指着后背一样,死死盯着谢玉弓猩红的眼睛,不允许自己挪开视线。

气氛近乎凝固,相交的视线中滚滚浓稠的不是蜜糖,而是急剧聚拢的阴云和将要破云而出的雷霆电闪。

不知道这样对峙了多久,白榆的眼睛都瞪得酸涩难言,眼前几乎模糊,谢玉弓才总算是开口了。

他声音低沉嘶哑,像是极其压抑,像是被人掐住喉咙一样地笑了起来。

那声音实在是太恐怖了,白榆浑身的筋骨仿佛都跟着震颤不休。

“你呵呵呵呵……”

谢玉弓很快收了笑,不是缓慢收起,而是戛然而止。

随着他的声音停止,他猛地越过了床铺,朝着白榆扑杀了过来——

那宽度足以供两人躺着的床,谢玉弓原地拔跳,竟然像是越过一个门槛那样容易!

白榆察觉到他的声音戛然的那一刻,就拔腿朝着营帐的外面跑去。

但纵使这样也来不及,谢玉弓乃是“幽冥罗刹”,这世上还没有人能从他的手中逃脱!

白榆跑得也算是快,如果计秒,估计能破纪录,毕竟生死一线总是能激发人类的本能。

可惜的是她连营帐的软帘都没能摸到,就直接被谢玉弓揪住了后领子,像拎一条死狗一样,扯了回来。

白榆双脚离地在半空蹬了两下,而后被一股大力扔在了床榻之上。

不疼,谢玉山的床铺铺的是上好的云丝棉,里外八层,白榆只是摔得懵了一下,眼前也只是花了一瞬。

下一刻谢玉弓狰狞着完好的那一半脸逼近,像是望着这世上唯一的生死仇人一般,伸手扼住了白榆的脖子,声音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磨出来的。

“你!还!敢!跑!”

白榆用双手抓住谢玉弓的手臂,疯狂地在床上踢打,把自己一辈子的力气都用上了。

可是谢玉弓像一座不可撼动的山一般,只用一只手就压得她不得翻身。

“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你根本是太子的人!”

“你处心积虑地杀我不成,竟然还敢欺骗我的感情,你说!”

“你是不是该死!”

“放着恭王妃不做,跑来给人做没名没分的妾,太子就那么好吗?嗯?你……哈哈哈!”

“你这个恶毒的贱妇!”

白榆一直在沉默且疯狂地踢打谢玉弓,可是谢玉弓每一句质问,每一个字的辱骂,都像是敲砸在白榆这个妖孽头顶的裂魂钟。

白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她从小到大的噩梦都在这一刻堆叠,如同山崩一般向她倾覆而来,几欲将她掩埋。

妈妈的声音似乎在耳边环绕:“谎言不能生爱,没有人会爱上一个满口谎言的人”,“你不是看过匹诺曹的故事吗?你为什么总是这样!”

那些曾经或自行发现,或被白榆自爆而不可置信的脸,同此刻发了狠欲要置她于死地的谢玉弓可怖的脸重合到了一起。

白榆感觉到不能呼吸。

她就要窒息而死。

可是这时候她突然被人掐着脖子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