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4/5页)

白榆扔掉的披风在她飞奔过的长街上飞舞了片刻,便如同一张被抛弃的伪装面皮,悄然落在地上。

而白榆在大路上拐了一个急弯,接着便像一只过街的小老鼠一样,钻进了一片屋宅的后巷。

而这时寻找白榆的一众死士们,光驻守在惠都皇城的人就近乎出动了一半,仔细且如鬼魅一般搜寻了惠都八大道,却根本连白榆的影子都没有摸到。

修罗的眉头皱得快能拧成麻花了,城外追寻的人也回来禀报,他们都未曾见过九皇子妃的踪迹。

一群死士聚集在城中,同皇城遥望的最高楼兀澜阁的飞檐之上,像一群聚集在一起被称为不详的黑乌鸦。

分别汇报了未见人影之后,修罗想到了一个不可能的可能。

“迅速回府接应!”

虽然他并不能理解九皇子妃的做法,她回到九皇子府内,更是难逃一死。

修罗并没有将府内的死士都调出来找人,九皇子妃也不是什么能刺杀人的绝顶高手,再者九皇子自己都是一个杀人功法卓绝的战士。

他在死士营中名为罗刹鬼,这世间能伤他之人屈指可数。

但若九皇子妃当真声东击西地戏耍了所有人,反倒回了九皇子府,那这便是修罗自从出师之后,失手错判的唯一一次,也是最要命最离谱的一次。

训练十数载的杀人机器,被个肩不能担的娇弱女子耍得满城乱转,还丢了大本营,让“敌军”冲入主帅的营帐。

他这一次不被剥一层皮拆几根骨,怕是活不成了。

但是无论他如何的不解,如何的震惊,白榆确实已经回到了九皇子府。

而且走的还不是正门,她钻的狗洞,沾了一身的土,半湿的衣服混着土,当真是泥泞狼藉,没有人相。

钻狗洞当然是为了躲谢玉弓的死士,白榆平日里闲着没事时也在府内乱晃,谢玉弓布置把手的人都在哪里,她并不知道。

但是她知道今夜谢玉弓要杀她,而她不在马车里面,必然会引动死士搜寻她。

白榆钻的就是谢玉弓不会让死士在这时候把手的后门狗洞。

钻进来后,白榆稍微喘息了一下,继续朝着前院跑。

黑夜之中的九皇子府,后院成片的灯都没有点,今夜任凭惠都的正街如何喧闹,这里也像是阳间的背面阴曹,荒凉的空屋矗立在夜色之中看上去极其可怖。

白榆目不斜视,跑得肺子快炸了。

正街距离九皇子府确实不近,平日里都是驾马或者骑马,白榆现在理解马为什么长了四条腿。

妈的两条根本不够!

她穿过后院荒芜的院落,掠过无绿植遮盖的枯石假山,转过两个掉了砖角的月亮门,直接穿过主院,直冲谢玉弓的屋子。

像个炮弹一样,直接弹射进去。

“九郎!”白榆撕心裂肺地喊道。

谢玉弓站在庭院之中,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烈焰业火之中煎熬焚烧。

他不能心软,不可能心软。

如一尊凝固的神像,入定的魔佛。

察觉到一个黑影从后院窜出来的时候,他只以为那是回禀的死士,整个人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他突然不想看到她滴血闭目的头颅,也不想用她的头颅做提灯用以自省了。

他不想见她。

不想再见她!

只是那影子越过他冲进屋子,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九郎”,谢玉弓像骤然被从水中捞起,像耳边盖着的什么被撕扯开来。

他陡然从“入定”之中醒来,睁开了一双浸透了血色的可怖眼睛。

那是他生生杀了自己的渴望,亲手撕裂他可耻的软弱,所爬满眼眶的血丝。

太可怜了。

如果他谢玉弓要可怜到在一个满口谎言的骗子那里,寻一份虚无缥缈的温软,他死去的那些亲眷娘舅,他满脑子情爱不得好死的娘亲,都会成为他的明天。

成为他黄泉路上的同路人。

可是在那声“九郎”穿透耳膜刺入心脏,谢玉弓像是疼得发抖一般,整个人都轻微地战栗起来。

她还活着?

她……怎么可能还活着回来?

白榆冲进屋子里面找了一圈,没能找到人,立刻冲出院子,准备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谢玉弓可能亲自出动去杀她这个叛徒了。

那就等谢玉弓来找她,必定得是谢玉弓,不能被其他死士先找到。

这一场“躲猫猫”玩的是命。

但是白榆冲出屋子,余光捕捉到了一个幽黑的人影,岸立庭院之中大树之下。

劲瘦高挑,身材火辣,一看就是谢玉弓。

她可是亲自上手丈量过的!

谢玉弓显然也看到她了。

白榆只犹豫了0.01秒,就立刻像炮弹一样冲向了谢玉弓。

“九郎!”白榆径直撞在谢玉弓的怀中,双臂紧紧抱住了他的腰身。

直把谢玉弓冲得向后两步,“砰”地一声闷响,撞在了粗粝的树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