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人生到处知何似(第2/5页)

女医笑道:“大家伙都看着,规矩是他定的,谁近他最久,谁就是他的媳妇了!”

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老光棍几次想要爬出来,都被侍卫用木棍打回去,围观的孩子也用石头砸他。到最后,竟然真叫他赤条条地在牛圈里呆了三天三夜,他禁不住痛哭流涕,发誓赌咒再也不敢纠缠,这事才算是了了。

这次杀鸡儆猴,地痞流氓再不敢来纠缠。可惜好景不长,官员之中又出现了质疑之声。这样长时间的露天居住救灾,官老爷们早就熬不住了。可谢丕不回,他们也不敢动弹,所以大家力劝谢丕,事情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在这儿蹲着也是无济于事,还不如安排工赈,给百姓以银钱,让他们重建建昌、宁番,如此一来公私两便。但贞筠却不同意,她认为,大震虽过,但余震不断,怎可就这样让百姓回去。依照她们观测,必定还有大的余震。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谢丕也问贞筠,这么说的原理为何。贞筠道:“我们养得老鼠,十天前就在不住乱叫,说明大灾要来。而建昌地面塌陷处,水面浮现了油花,这正是地下水震的前兆。”

“老鼠?油花?”帐篷内先是一片寂静,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

“哎哟,这地龙和耗子难道是亲戚,难道龙要翻身前,还会给耗子打声招呼不成?”

“耗子哪天不乱叫,那是畜生呐。到底是妇道人家,丫头片子,畜生的话也信。”

“瞎说,畜生怎么会说话。就算畜生会说话,咱们人也听不懂啊。”

宋巧姣气得脸色通红:“动物的感觉本就比我们灵敏。先时震前,牛羊狗不都有异动吗?”

女官们继续道:“那水面有油花又怎么解释。如不是地下有异动,水面又岂会泛油呢?”

一个年轻将官嬉皮笑脸道:“妹子,哥告诉你怎么回事,这乱糟糟的,准是有人不留神把油倒进去了。”

“我们早早就祭告了名山大川河洛之神,也没得到什么警示啊。”

“这些天只是略晃了几下而已,甭大惊小怪。”

双方就此吵了起来。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都不肯相让。最后,大家还是把目光投向谢丕。

谢丕沉吟片刻,道:“再等七日。”

一直沉默的建昌都指挥使道:“中丞稳健行事,本是好事。可如耽搁太久,恐靡费太过,又生事端。”

这倒是真正的大实话,这么多官员、衙役、民兵、将士、难民、牲口,那都是要靠金银来养的,即便只是多耽搁一日,消耗也不在少数。朝廷虽不似以往那般抠抠索索,但也不能把钱往水里丢。谢丕今日做主,多等了七日,余震若真的来了,就是抢险有功,可要是余震没来,就是把话柄递给了旁人,八成要挨弹劾。

谢丕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但他仍是道:“我意已决。”

帐中又是一窒。大家还是听从命令,不情不愿出去继续干活。

四目相对时,贞筠轻声道:“谢谢。”

语罢后,她又觉尴尬,忙道:“要是真的无事,我会去请罪。”

谢丕摆摆手:“我也是为自己考虑,这种事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然而,乌飞兔走,时光转瞬即逝,六天过去了,别说大灾了,小灾都没影儿。将官怨声载道,说话也是夹枪带棒。就连女官内部也开始自我怀疑:“难道真是我们疑神疑鬼?”

“会不会是有人故意坑害我们,给老鼠下了药?”

“这不动也就罢了,万一到第八日,百姓回去途中地龙翻身,这岂非要生灵涂炭?”

纠结、担忧、畏惧搅成一团,贞筠却不能显露出来,白日她镇定如常:“休要瞎想。我们只需做好自己的本分,旁的事不需我们想,想也无用!”

可到了夜间,她也难以安枕,大家吃尽了苦头,就是想谋一个前程,要是在最后捅了篓子,惹出了笑话,等于是前功尽弃。她说不定还会连累阿越,政敌又会拿她的事做筏子,那时该怎么办呢?到了天乍亮时,她才勉强睡过去。不知过去了多久,大地便发生了剧烈的晃动。

贞筠霍然睁开眼,她还以为是在做梦,帐外传来了击鼓声,守夜侍卫在大声叫喊:“大家不要惊慌,切莫四处奔走,大人看好孩子!”

她打了个激灵,连忙披衣起身,刚出帐篷,就看到远处的山石如洪流倾泻而下,堵塞了道路,顷刻间将山下的村落淹没。人群拥在一起,大家在晨曦中,眺望着家乡。谢丕继续安抚百姓:“大家莫慌,我们都在这儿,总会有法子的,总会有法子的……”

幸好,先前的布置都派上了用场,未出现人员伤亡,只有一匹马受惊跑出去,现在还没找回来。自此以后,贞筠惊奇地发现,将官们再没以戏谑调笑的口气,和年轻女官们说话。甚至有人还来找她们请教,问还有没有辨识地震先兆的办法。贞筠再三告诫,不可骄横,不必逞口舌之快。她们也不藏私,将从西洋人那里了解的知识,全部倾囊相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