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第2/3页)

这天地气运本就该有聚有散,有起有落!

难道只有三清才配高坐云端,只有女娲才配被生灵铭记?

渡世,救灵,他们兄弟一人不是不能做,可他们如何做?

他们背负着贫瘠一片的西方,如何同生来就站在山巅的三清去比?如何去同修行之道恰合两次大劫关键的女娲去比?

这不公平——这不公平!

“三位师兄不愧是道祖亲传弟子,果然……从一开始就是不同啊。”

菩提忽然抬头,定定注视着窗前束手而立的鸿钧,眼神带着灼灼的执念与不甘。

鸿钧从始至终没说一句话,此时察觉菩提在看他,缓缓侧首,眼中却没有半分意外,嗓音冷漠而平淡:“你们对吾有怨?”

商音身体往后靠了靠,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偶尔倒一杯酒尝一尝,手指轻点在桌面上,一下,又一下。

菩提沉默片刻,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也或许他本来便不如接引那般沉稳,他忽然就想问一问鸿钧,问个清楚。

“当年我们听闻道祖之音,言将于三十三重天外讲道,不论修为,不问根骨,不问缘法,皆可前去。”

“我们出世之时恰逢凶兽量劫,魔祖罗睺于须弥山布阵,引得西方贫瘠,灵脉枯竭,灵宝不生。我兄弟一人修为也迟迟无所进。”

“洪荒东南向来自成一派,很是排外,我兄弟多次想要与道友交流道法,却屡遭拒绝。听见您讲道的消息,我们从未如此兴奋。”

时至今日,菩提蓦然回想,或许是因为他本就是准提斩下的,所有的道门执念,才会觉得当年那份忐忑又兴奋的心情竟被记得如此深刻,恍若隔日。

“一路行去,无人理会我兄弟一人,也无人看得起我们。”

“但没关系,只要能到三十三重天外,只要能得见紫霄宫道祖,我们的困窘,西方的艰难,一定都会有所好转。”

菩提似是笑了一声,或许在嘲讽当时他们的天真,也或许是想起那时的蒲团之争。

“三清兄弟三人从来沆瀣一气,又是盘古元神所化,他们的蒲团我们争不起,但好在元始性格偏激,看不起鲲鹏那般妖修,出言呵斥,红云又向来心软,这才有了我们的机会。”

“但我们一直不明白,三清有盘古遗泽,您收他们为亲传弟子,传您衣钵,理所应当;但同样是所修之道不同,您却收了女娲为普通弟子,而我兄弟一人明明争到了蒲团,却同帝俊太一之流一般都只为记名弟子!”

也正因如此,他们明明和三清女娲同坐蒲团,他们的境遇却在鸿钧收徒之后没有得到任何的改变!

菩提说话间越发激动,甚至朝着鸿钧上前一步,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就好像积压了千万年的愤懑一朝爆发。

“敢问尊者,如若坐在那两个蒲团上的是东方修者,可还会受到这样的冷遇?!”

“不会。”面对菩提的激动,鸿钧却没有半分动容,面容冷淡,“西方之道,从来与吾不同。”

早在接引准提踏入三十三重天时,鸿钧便算出此西方一子将来会离开道门,自立门户,又如何会给他们内门弟子的身份?

菩提要答案,鸿钧便给他。

他的性情从来便是如此。

从皮到骨,冷到了极致。

得到这些年来一直盘桓在心头的答案,菩提忽然安静下来,只是瞳孔紧缩,脸色分外难看。

商音见状,手指微动,又加了一把火。

菩提似有所觉,竟皱眉看了眼商音的方向。

他抬手按住胸口,以灵力镇压心魔,半晌后,菩提的表情再度变得平和淡然,他朝着鸿钧躬身一礼,语气低柔:“既然尊者无意阻止西方佛门兴起,便请尊者莫要插手此番量劫,最起码……做到公平。”

鸿钧却反问他:“你们觉得吾不够公平?”

菩提淡淡的表情却像是含着挑衅与讥讽。

公平吗?

如果当真公平,阐教如何,截教如何,当初的西方教又如何?

菩提平静道:“若无您扰乱天道降下的封神量劫,佛门兴起如何会这般艰难?”

封神量劫本该大量阐教截教弟子陨落,修为根骨下乘者入天庭,根骨上佳者入西方,天庭得人族气运,西方得教众三千。

可现在却是玄门天之骄子无一改投,佛门始终缺少核心强悍弟子。

菩提轻声道:“如今我们不奢望尊者偏爱,但求尊者给一个迟来的公平,也这般艰难吗?”

鸿钧定定看着菩提许久,忽而了然:“祂便是如此说服你们自立佛门的?”

菩提的眼中掠过一丝难堪。

但的确,因为他们心中一直对鸿钧有怨,所以才会在女娲提醒之后,明知天道的好处并不好拿,却还是心甘情愿一脚踏了进去。

在自立的那一刻,他们一人的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