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第2/3页)

这样的人,永远不会想着提升自己,只会想方设法把往上攀爬的人给拉下来。

闻溪只在新闻里听过校园霸凌,他从小到大的学校都是校规很严格,校风良好的,没发生过这种情况,眼下突然见到,他才体会到这种感觉多么令人愤恨,用发指都不足以形容。

偏偏,施暴者还未满14岁,连法律都不能奈何于他们。

放在城市里都走投无路,何况是这种大山里面,受了欺负只能自认倒霉,毫无办法。

警察管不了,让他们赔钱也拿不出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对善良的人来说也做不到。

站在罗裕洲病床边,闻溪沉默了很久。

他的确是在温室里待得太久了,一旦亲眼目睹社会的阴暗面,精神上就会受刺激。

许译文见闻溪一言不发,不动声色扯了下他的袖口。

闻溪怔然回神,看着罗裕洲画画的右手,喉咙里就像灌满了沙子。

他能帮到他什么呢?能将人从泥沼中拉出来吗?

在闻溪思考时,忽然听见罗裕洲说:“闻老师,我没事,出院后还能继续画画的。”

说话时,他右手的手掌无意识蜷缩了下,大概是心里也没底,很怕自己再拿不了笔了。

闻溪没理会他的话,厉声询问:“他们为什么伤害你?”

虽然猜得到原因,但他还是想听听看罗裕洲怎么说,他的角度能决定他未来的人生。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罗裕洲干涸的唇瓣张合几下,嗫嚅出声道:“那天是我先动手的,他们撕碎我的画,我打了刘巍一拳。”

这个回答是闻溪没想到的,他和许译文对视一眼,看见对方都拧起了眉头。

“是什么画那么重要?你看起来不像是冲动的孩子,怎么会因为一幅画就动手?”许译文出声追问。

这次,罗裕洲沉默地抿住唇。

很久很久都没回答。

看起来是完全不会说了。

“算了,我们先走吧。”许译文不打算追问了,给闻溪递个眼色。

闻溪出门前,将一个红包悄悄放在了床头柜上面,在人都没发现的时候,快步走了出去。

离开医院后,许译文安慰闻溪,让他也别太难过。

“知人知面不知心,罗裕洲这小子隐藏挺深的,谁能看得出他是会主动打人的孩子?对方还是两个人,在学校里没人敢惹,这样他都敢挥拳头,以后还不知道会做出……”

“许老师,罗裕洲揍人也是被逼急了,是他们先撕了他的画,不可以忽略了这个前提条件。在我们热爱画画的人心里,自己用心画出来的作品被人撕碎,是一种极大的侮辱,刘巍他们不是更过分吗?为什么要欺负一个老实内敛的孩子?”

两个人难得发生了意见分歧。

许译文拧眉,见闻溪情绪激动,决定还是暂时不要跟他讨论这个问题。

他只是想要提醒闻溪,别对萍水相逢的人付出真心,罗裕洲是很可怜,但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作为支教老师,只能引领他们走一小段路,不能负责他们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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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

闻溪等霍清越等到十一点,在他终于说忙完的时候,披上外套走出了宿舍。

外面,寒风凛冽。

闻溪蹲在门口的台阶上,电话打通后,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跟霍清越讲了,问他怎么看待。

霍清越听完之后,沉默了很久。

他知道闻溪想听怎样的回答,但他心里不是像他那样想的,不可能顺着他的思维逻辑去讲,那是在骗他。

所以,霍清越整理措辞后冷漠地说了一句:“我只会觉得他可怜,但不会帮助他,也不觉得能和我扯上关系。”

“你和许老师想得差不多。”闻溪的腿刚蹲下来不久就麻了,他站起来活动下,自嘲地笑了笑,“可能是我这人太理想主义化了,我总会不自量力地想,或许我对他伸出援手,就能改变他的人生。”

“你选择去做当然可以,但一个人的人生只靠别人的帮助往前走是不牢固的,或许他自身有能力,只要你拉他一把,能走得更顺遂,但你怎么知道,他历经磨砺后的人生不会更灿烂?该他吃的苦,有时候多吃一些未必是坏事。”

“你的理论是他能考上大学的假设之上进行的,如果他只凭自己根本考不上呢?”

“那你帮助他,就一定能考上吗?还有,你要以什么立场去帮他?资助者?”

霍清越的口吻淡漠至极,他从来都不会关注别人的人生,只想管好自己,做好当下该做的。

是好是坏,皆是经历。

闻溪不知该怎么接霍清越的话,他质问得他很尴尬,很难堪,好像在笑他不自量力,只好仰头看天。

耳畔只有风吹过,安静了很久后闻溪才说:“其实有时候,我也很讨厌自己共情能力强,经常会为完全不相关的事情烦忧,连社会新闻都不敢多看,怕自己接触太多负面的东西,情绪会持续低落,要是我能像你一样洒脱就好了。”